无期图形

·是的就是那个新坑。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我跟维太太 @信者無泣 一起填。他可能拿小号发。有兴趣请关注tag。

·没有文笔。瞎几把写。片段灭文。一切随缘。

***

 

"他已经死了。"

 

他们说。

嗡嗡冗冗的人声。像黑夜里欢呼的一群苍蝇。

那是他唯一听得清楚的声音。但他看不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握紧手中的长条状金属，靠近手心的地方很烫，除此以外都很冰冷。他偏头朝着或许正确的方向，那里没有声音，安静得的确像是死亡。

 

"他死了吧？"

"死了吧。"

"死了吗？"

 

——

戛然而止。

有人从后面推了他一把。

他失去平衡。

金属斜着向上刺出。

他捅开了一口柔软的泉眼。滚烫的泉水顺着枪尖喷薄而出。他的手臂一阵酥麻，想要尖叫着后退，却一毫都动弹不得。有人蘸着泉水在他的眼皮上画了一条线。线是黑的，接着慢慢变红，又慢慢变成白色。

世界被白色割裂开来。

刺入汹涌的光。

有人站在白光之中，血流如注，却张开双臂，朝着他微笑。

 

"看吧，朗——"

 

 

 

 

 

 

***

 

 

五。

 

四。

 

三。

 

二。

 

一。

 

 

 

 

 

 

 

 

 

 

 

***

少年猛然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树林。

天地一片苍翠，但滚烫的阳光视若无睹地烙在他的后背上，一大片火辣辣的疼。周围全是他叫不上名字的细叶乔木灌木，少年站在树林里迷茫地打量四周，半晌，蹲下捡起一块同样发烫的石头，盯着它握紧，松开，又握紧。

然后甩手飞丢出去，破口大骂。

“操！！！”

 

——纪临风，男，虚岁18，某市一中高三某班学生，再过几个月，就要扛着笔杆子上战场去了。

——他本人倒是对迫在眉睫的高考毫不在意，换句话就是破罐破摔，毕竟学的是文科，他却甚至不记得热带针叶林生在什么气候的什么地区。两秒前，他还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对着b站吸猫，被扒在沙发背上摇摇欲坠的一排小奶猫刺激得得神志不清浑身瘫软，恍惚之间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心脏病发要猝死了，谁料想……

——“您好！欢迎来到『棋盘』。”

——……

 

 

纪临风骂完了，什么都没发生。蓝天白云绿树大太阳，他一屁股坐在晒得发烫的土地上，哭丧着脸扭头，望向了自己左手上的手环。

手环的正面是一块电子表，但并没有时间，只有一个不断跳动的红色30分钟倒计时，像个炸弹。侧面还有一个按钮，像炸弹的开关。他想起几分钟前脑海里那个电子音，自暴自弃地按了一下。

嘀。

一张科幻得跟开玩笑似的全息地图，在他面前的空中平铺开来。

 

 

——"您被分配到的身份是『黑棋之车』。"

——"除了您之外，将有其他十一名凭依者进入此次地图，其中黑棋的五名是您的队友，白棋的六名为您的敌人。"

 

 

地图规规矩矩地划成了64个方块，如同一张教科书般的国际象棋棋盘，边上甚至贴心地标注了8-1和a-h的字样。

纪临风没下过国际象棋，也完全不懂得规则，但盘面总算勉强了解一些。棋盘最上面一行，王和象的位置都亮着蓝点，车亮着个蓝色的小箭头，他转箭头还能跟着转，跟百度地图似的，约莫是自己无误。

对面则一片荒芜，只有王的位置亮着红点。

 

 

——"您可以随时自由选择是否显示您的位置。若选择显示，敌我双方都将在地图上看到您的实时动向。"

 

 

"果然大家都隐身了……"

纪临风叹了口气。

虽然并不是完全没考虑过，但选择在线登录的自己这么一看真像个傻子。

算了，等找到队友再关就好了吧。虽然讲道理，他一丁点都不想参加这个什么鬼真人国际象棋，刚刚现实时间是晚上八点，第二天早晨二模考文综，他还一眼书都没看呢。天地良心他祈求现在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停止的，否则十二小时一过正好是他妈的起床时间，让他熬上一整夜再马上去考试，还不如……

……

好吧。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似乎应该表现得更惊恐慌乱难以置信一些。而纪临风现在一点都不惊恐慌乱难以置信。

他只是绝望。心累。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这一切当然有个理由。

……

他摸了摸左胸口，五指收拢，握紧，抽了回来。

他的手中本应什么都没有。

是的，本应。

他从心脏里抽出了光。笔直盘绕的螺旋。从螺旋的缝隙中飞出星火。他们是白色的，耀眼但不刺目，静谧而磅礴，如同切裂第一角天空的晨曦。

他把那光结结实实地握在手里，光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拉伸变长，二十厘米，三十厘米……一米，两米。

最后完全脱离他的身体凝固成型。

纪临风低头看着手里的光。

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只留下螺旋长枪的形状，以及冰凉的金属触感。

少年还记得自己被迫接受它存在那一晚的全部细节，他记得枪尖刺入皮肉的感觉，鲜血喷溅在脸上的感觉，全世界都讲着他从没听过却能够听懂的语言，有人在他的眼皮上画了一条线，黑暗裂开，他看见它插在自己的左胸口上，像一只孤傲的独角兽，螺旋笔直指向天空。

 

 

——“鉴定显示您的传奇武器为『朗基努斯之枪』，在接下来的十二小时中，您可以自由使用它保证自己的存活。”

——“当其中一方击杀另一方的『王』时。游戏强制结束，获胜方将获得奖励……”

 

 

"我就知道这事没完……"

他撕心裂肺地叹了口气。

 

 ***

总而言之，从规则来看，杀掉对方的王游戏就能结束。

纪临风不知道这里所说的“杀掉”是否具有物理意义——他也不太愿去细想。他不想赢，准确来说是什么事都不想干，只想安安心心苟到时间结束，回去吸一口猫睡觉起来二模。

——但问题就在于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这么想。或者，就当是看多了动画轻小说的直觉，他坚信这盘棋局里至少会有一个“会去主动杀人”的家伙。

纪临风当然不想被杀。但对一个每天跑操都痛不欲生的死宅来说，写作打架已经完全可以读作要他死了。就算在这里关掉定位实质上也不能杜绝遭遇战的可能性，相比之下，果然还是先去找个队友抱大腿比较安全。

“……”

他毫不犹豫地望向亮着一个蓝点的E8格子。

纪临风没下过国际象棋，但傻子都知道，王是绝对不可能一上来就被吃的。

这玩意就像主角光环，身为一个路人，跟在主角旁边的死亡率总比做人肉背景要低得多。

“好……就这样……”

少年下定决心，有气无力地拄着枪，开始往自己身处的，最右上角的H8格子边缘走。

他被分成了车绝对是这个队伍最大的浪费。规则说车每30分钟可选择移动的去处最远有七格，也就是说第一步起，对角线以右的半个棋盘他想去哪里都可以，偏偏纪临风只想窝在后面苟延残喘，如果再找到王，他就连一步都不想动了。

“王应该不会逼我去冲锋陷阵吧。……要是那样，我答应了再逃跑应该也来得及。”

他小声嘀咕。

 

这块区域真的相当和平，除了大太阳和叶子又细又硬的小树林什么都没有，只偶尔有草地中露出鲜艳的黄色小花，连地都平得没有什么硌脚的石头，走两步都能扬起干巴巴的黄土尘。纪临风一边走，一边继续思考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但他真的不记得热带针叶林在什么地方了，反正肯定不是中国……讲道理，真的有热带针叶林这种东西吗？是在埃及？还是中东那边？

……

手环上的倒计时一分一秒往下跳。现在只剩下二十来分钟了。

在下二十之前，纪临风总算就着地图导航摸到了区域边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宅男对魔法的敏锐度仅次于这世界上最伟大的法师。隔着老远他就在树林中央看到了一道半透明的高墙，在阳光下——没错——在如此耀眼的大太阳下头还能泛出荧荧的淡蓝色微光，像立起了一池静而清透的水。

“天呐，活的结界……”

他不由发出悲叹。

在各种动画里看过无数遍、万千死宅的梦想如今莫名其妙落在他的头顶，纪临风认真地觉得挺对不起大家的。当然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停下脚步的理由。所幸长枪握在手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重量，就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一块血肉——他一咬牙加快了步子。

结界近在咫尺。

他伸出手去触碰，水墙荡开一圈清亮的涟漪。

 

 

——“『传送门』已开启。”

——“请选择您要去的地区。”

 

 

“E8。”

纪临风看了一眼区域中央岿然不动的王，并不犹豫地开口。

然后轻轻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踏了过去。

 

 

 

 

——TBC——

附录：

开局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