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必陨】09-浪漫(Romantic)

我……一不留神爆到了快六千。

相声组的剧情真的令人迷茫,这里是互相残杀的地方不是谈恋爱的靴靴???

感觉自己仿佛在写番外


==============================



“操!!!!!”

秦无期突然放声惨叫。

“果然被分尸了!!!!!!”

巴巴托斯②吓得从桌子上掉了下去。虽然这只是一张桌子,但对现在身高只有十厘米的他来说简直如同体验堕天。于是巴巴托斯也破口大骂:“操!人类!汝他妈有病啊!!”

“啊,对不起对不起。”秦无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静有点大,乖巧地弯下腰,捏着他的披风把他拎回了桌子上,“给你赔礼道歉,西树的可可香草,要不要来一个?”

巴巴托斯揉着屁股——虽然其实并不痛,要是人间的破石头都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这个魔神他就没脸当了。他瞪了扎着小辫子笑靥盈盈的青年一眼,很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搬出一个比他还大的泡芙。秦无期自己也拿了一个,像仓鼠一样双手捧着啃,明明是能一口一个的东西,却硬让他把酥皮的渣子弄了满书。

“我他妈就觉得凶手是山根,虽然我不知道杀人和酸雨有什么关系,但这下动机肯定是酸雨没错了——”

他一边嚼一边继续大声嘀咕,现在是晚上八点多。秦无期的室友们上课的上课,约会的约会,留他一人独守空房,他才敢这么嚣张地在屋里大呼小叫。他在看一本中午刚买的小说③,巴巴托斯只记得书名里有杀人两个字——这个人半个书柜的书上几乎都带这两个字。

巴巴托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把大檐帽拉下来挡住耳朵。这人独自待着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吵,要不是除了这里和地狱没有第三个选项,他真的要向贝利尔④申请撕毁契约了。

……

“操!!!!!!”

秦无期突然再次放声惨叫。

“……”巴巴托斯忍无可忍,“吾回去了!!!”

“别别别别别——”对方慌了神,“我错了,我错了,这次是正事……妈的,我刚想起来,明天……”

说着他把书往桌上一扣,一跃而起弹到旁边的床铺上,开始敲墙。

巴巴托斯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们班有个叫钟歌的,住他隔壁,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味道。他知道秦无期也能感觉到,因为自打他认识这家伙就没见过他主动和人说一句话——好吧,事实上,就算是那天,第一句话仍旧不是他开口讲的。

他盯了他整一节课,巴巴托斯就跟他讨论了一整节课搭讪的正确方法,结果这怂货到下课铃响也没鼓起胆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钟歌收拾书包的时候一只脚无意横在了楼道中央,秦无期狂喜地冲过去,准确无误地在他身边绊了个踉跄。于是后来的发展就如同人类的言情小说一般长势喜人……虽然巴巴托斯觉得,就算不使这招,钟歌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杀掉应该也挺容易的。

他问秦无期:“汝打算何时杀他?”

秦无期反问:“你着急?”

他说:“与吾何干?反正放着他不管,会死的人也不是吾。”

“……”

秦无期就眯起眼睛,笑得像只人畜无害的小仓鼠,用爪尖拍了拍他的帽子:“安心西路,我心里有数的。”

 

巴巴托斯确实希望他早杀了他,越接近那个男人,他越能感受到他身上与枯朽的外表毫不协调的,黑洞一般的危险气息。但恶魔无法亲自杀人,于是他那样告诉秦无期了。再强大的召唤者也有弱点,恶魔可以轻易地察觉并操纵这一点,而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在操纵恶魔——这就是人类最愚蠢的地方。

秦无期的弱点再明显不过了。

 

死亡。

 

——不过。巴巴托斯想,瓦沙克⑤也的确曾说,看到过那样的景象

 

就在这时黑暗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知道什么来了,瓦沙克也告诉过他即将发生的事,棋盘,二十四样神器,凭依者间的互相厮杀。他没有告诉过秦无期这些事,但对方比他预想中要镇定得多,没有操也没有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睁大眼睛听着不知何处传来的解说。

然后天亮了。

巴巴托斯忽然觉得视野有些高。刚才他还只能仰视秦无期的下巴,突然一转眼就俯瞰他的头顶了。

他伸出手,看见苍白纤细的五指,以及长长的指甲——不再是他好不容易才习惯了的,玩偶的小小布缝手指。银色长发与灰色的披风无风自拂,他感受到四面八方涌动的奇异气息,狂风骤雨冰雹遥远相隔着劈啪作响。

……另外,没有任何动物的声音。

秦无期回过头,第三次惨叫出了一个操。

"你……你你你你你……巴巴巴巴巴……??"

果然……在人间现身时不得不被人偶形态束缚着,但在这里就能完全恢复力量了么?

秦无期看起来对骤然变回原形并高出他快一头的第八魔神感到了恐惧,向后倒退了半步。不过那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恐惧,而是……"我操我以为你只是个小可爱你他妈居然想上我……"

……?????

巴巴托斯很迷惑。

"不,吾并没有和人类交配的兴趣。"他义正辞严地反驳,并决定暂且不管他,先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也稍微有点在意。

山。白色的柱子。橄榄树。

巴巴托斯发现自己还真认出这里了。——好巧。瓦沙克说谁谁到,虽然本人不在,但亲戚家也够近的了。秦无期也不再扯淡了,站在干巴巴的草地上有些迷茫,他嘀咕了一句:“雅典?真的假的?”

巴巴托斯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接话:“是的,雅典。顺便你本子落在宿舍里了。”

秦无期的嘴角一僵。那个他随身携带的,方便用来随时画魔法阵的笔记本——这意味着他无法在召唤巴巴托斯的法阵上补充血液了,而一旦血液完全干涸,他就会顷刻回归地狱,秦无期再想叫他或是其他哪柱只能重画一个——这里可没有任何纸笔,他只能像个原始人一样趴在地上用树枝划。

“……操。”

秦无期说。

巴巴托斯这一次可以理解他为什么操了。他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十二小时……”然后青年捂住了头,“那现实世界怎么办啊,不会时间还是正常流动的吧……我还没跟老钟说完呢社长可能真的考虑今年演豌豆公主了他得赶紧跑哇,他会不会这会正在给我回信啊,我要是一直不回他会不会找不到我就把宿舍楼拆了啊……”

……

巴巴托斯再次感到了迷惑。

“吾觉得不会。汝脑子里装的都是屎么,钟歌他就——”

 






 

 

秦无期猛然转过头。

可是他没听到下半句话。

他的背后突然升起一缕青烟,在无风的空气里自己扭了扭,消散不见了。

 

 

 

“……”

这一次秦无期没有骂人。

好一个巴巴托斯惨案⑥。

仓鼠有些时候非常迟钝,但这不代表他另一些时刻不敏锐。他听清了巴巴托斯在消失之前的每一个字,他说钟歌——无论他骂他脑子里是屎的理由是什么,他都没有必要说这一个就字。

钟歌他就对你那么重要?……废话。而且我不得不接近他全拜你们所赐好吗。

钟歌他就没没打算逃跑或者没打算找我……这不是没有可能。但巴巴托斯没有读心能力,他没处可知道钟歌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钟歌他就在拆教学楼……不。这与前半句“吾觉得不会”相悖。

……

那么可能的情况只剩一个了。

钟歌他就……

 


在这里。

 


那个瞬间秦无期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点像当初高考他只报了一个志愿,如果没考上就得复读,后来分数下来,他看到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


——"您被分配到的身份是『棋之』。"

 

他打开地图。己方一个孤零零的王待在自己的格子里,敌方亮着王、象和车。如果钟歌的确在这里,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打开定位的。但有了学校里迷之走位的前车之鉴,秦无期不敢断言他绝对不会移动位置——这也意味着他想找到他必须尽快——在这个大家都还在自己的格子里没来得及移动的时候。

他是象。象每30分钟之内都可以选择穿越三次传送门,到达初始地点三步以内的地方。

——后。车。马。

秦无期毫不犹豫地决定顺序,同时弯下腰,在地上勾勒法阵的形状。

因为魔神在现世只能维持毫无法力的人偶状态,他并没有尝试召唤过全部的七十二柱,只能祈祷自己的记忆是正确的。画完繁复图形的最后一笔,他张开自己的左手——那根手的每个指头上,都布满了细小的正在愈合或是没开始愈合的口子——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美工刀。

“酷……我可没这么干过。”

他把刀刃完全顶在手掌中心,轻轻地攥住,然后缓慢用力。

巴巴托斯告诉他,封印了能力的人偶状态只要一滴血就足以维持十分钟的存在。但完全形态需要二百倍——也就是一毫升,一分钟。人每天可以流失400毫升的血液,一毫升根本屁都不算。但是……他妈的。他可没有什么该死的自毁倾向。秦无期是那种手指被烫个泡都要大半个月才能好的麻烦体质,因此他需要靠疼痛来维持理智的时候,都会用“善后起来很麻烦如果感染了会更麻烦如果破伤风说不定会死”作为理由来说服自己尽量不要搞出血的。

不愧是魔鬼的交易。秦无期真的想笑。

——然后他猛地抽出了刀。

……

“巴钦——”

他低声呼唤那个名字。

鲜血不断滴落。紫色的烟雾从法阵边缘升腾起来,缓缓聚拢,边缘逐渐清晰,化为高大魁梧的骑士,蛇尾盘在马的腹部,蝙蝠似的巨大膜翼张开,男人温文尔雅地以手按胸,向他鞠躬。

“又见面了,美丽的小姐。为您献上一千次的午安,这次有何吩咐?”

“一千次的我是男人。”

秦无期实在是不好意思呸这位老眼昏花的绅士一脸,也露出愉快的笑容,忍着痛抖抖左手,看血量差不多够两分钟了,翻身上马坐他前头,打开地图:“带我去D1正中央。”

“遵命。顺带一提,那边的林子里有能止血的草。”

“不需要。”

巴钦苦笑着耸耸肩,蛇尾勒紧马的腹部,五花马凄惨地嘶鸣一声,一头撞进眼前的空气,像是撞进了一池镜子似的水面,整个世界以这一点为中心,荡开巨大的涟漪光波。秦无期下意识抓紧了马鬃,但下个瞬间他的脑子就被甩了出去。大脑。心脏。胃。五脏六腑。

 

“……操……”

 

秦无期长好第二个脑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从马上摔了下来,以嘴啃泥的姿态狼狈地趴在一堆枯草黄土中央,满地酸臭的呕吐物。而整个过程的确像老所罗门说的那样——仅仅一秒钟。

“抱歉。”巴钦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抱歉,“恶魔的传送魔法确实没有天使们舒适。还有,我不能弯腰,没法帮你。”

……操你们整个地狱。

秦无期已经骂不出来了。

他努力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被强烈的晕眩感弄得差点再次呕吐。但无论如何,他挣扎着打开地图时,发现自己像条死狗一样趴着的地方是D1没错了。三十分钟至此为止只过了不到三分钟——天呐。这也太效率了。如果要他自己从那边光走过来可能就需要二十分钟。想到这里秦无期觉得自己死一遭好像还是挺值的。毕竟这样他就可以早点……

……

……?

他突然皱了皱眉。

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他?

巴巴托斯的确说,如果我不杀了他,他有一天就会害死我。可是看他之前的态度,那一天不像是今天。如果钟歌在这里,我在这里的时间流逝与他就是共进退的,早点告诉他你要演豌豆公主和晚点都没什么区别。……那我到底在急什么?……不是,退一万步,我干嘛非得告诉他这件事不可?我告诉他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说不定他正巧还会在舞台上被掉下来的吊灯砸死呢?

操他妈的钟歌。

秦无期咬牙切齿。我可没真打算拿他当朋友啊?!


——是的。他从一开始接近钟歌,就是为了杀了他。当然,他的道德与恐惧不会允许他亲自动手,但任何意外都必然有个契机,就像那天他一不小心伸出过道的脚一样。

秦无期不会放过那种机会的。他发誓。那些盘绕在他脑海里的完美死亡,那些无人知晓、但却命中注定的意外。……他曾以为直到他死都没有一个能够派上用场,直到那本酷毙了的和酷毙了的恶魔们出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秦无期再一次想。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个宿命论者,但他的确,不曾有过任何毫无意义的经历。

他要接近钟歌。

要和他成为朋友。

要他放松警惕。

要他收起那些虚伪的鲜花与朝露,露出深埋在泥沼里腐朽的尸身。

然后契机自然降临。

 

……可是该死的!这些没有一件事能够说明我为什么在赶时间

明明我的最终目的是活下去而现在我居然他妈的觉得为了能找到钟歌死一死也没事!大哥!因果关系好像哪里都不太对!秦无期的理智终于再次被撕咬他二十年的恐惧唤醒了。他剧痛的左手。混沌的头颅。翻滚的胃。操他妈的钟歌。那个要靠生吞吗啡片才能活下去的家伙,他为什么能活着?他为什么不死?明明变成这样反而死了更好不是吗?!为什么他不但自己不死还要拉上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靠!!!


“不。”

秦无期尝试冷静下来。

“我干嘛要找他。……好。我不找了。”

他终于觉得没那么恶心了。于是扶着树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巴钦绅士地在后面报时:“还需要为您再服务一次吗?我还能待在这里不到一分钟。”

“谢谢,再见。”

秦无期翻身靠在树上,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他记得棋局胜利与失败的条件。而他会被钟歌害死这一预言反过来利用,就是他绝不会死于“与钟歌无关”的原因。

那么,就算他躲起来什么都不做,留到最后,就算整个队伍失败,应该也不会死。毕竟估计钟歌也什么都不会做,他瞎几把苟着能够对整个棋局造成的影响绝对微乎其微。——虽然秦无期不太喜欢寄期望于没有把握的事,他想,也许自己还是应该去看看王……钟歌也许不会影响整个棋局。但如果他影响了王呢?……或者他就是王呢?如果王是强制亮着的呢?

 

就在他开始头痛的时候,一个人影映入了视野。

 

那距离有点远,但还是能够看清楚轮廓,乱七八糟的短发。微驼着的背。干净的蓝色牛仔长外套。那人呆呆地站在空地中央,被阳光打得几乎透明,仿佛伸手去触,就会摇曳着散成一团泡影。

秦无期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巴钦在他背后鞠了个躬,随即化作紫烟升入天空,但他浑然无觉。

他盯着他看。

就像那个没有阴雨,也并不寒冷的午后。政治老师聒噪地讲着民族政策和南海主权。他想了无数种说辞,接着被自己一一否定。他就盯着钟歌睡觉看了将近一节课,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一样。说真的,他考到这所学校来是不是真的是个错误?也许他早该选择在那之前就了断一切的……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当然更没有恐惧。他到底为什么反而会恐惧那里

……

这时那人动了。脚步轻悄,仿佛想要不引任何人注意地离去。

 


“……公主?”

刹那间秦无期脱口而出。甚至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

 


对方听见了,于是转过了身,神情有些迷茫。两个人在那里像傻子一样对视了足足七八秒钟,对方才眨了一下眼睛,开口说话:

走过去吧,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

然后钟歌朝他笑了。

那家伙大部分时间总是面无表情的,但凡有也是或是嘲讽,或是无奈,或是极力忍耐着什么的表情。他很少笑,准确来说大多时间只是做出看起来在笑的表情。秦无期非常理解,他活成这个样子也实在没什么好笑的了。可是他现在的确在笑。古雅典的晨光和着诗歌打在他的脸上,柔软而清澈,像泥泞中绽开的一小朵雪白的花。

秦无期愣住了。

接着突然高高举起右手。

“……那是什么地方?”

 

他大声回应,甚至没意识到自己也笑得像个傻子。

 

 

看到远超录取分数线的成绩那一天,他没有跳起来也没有兴高采烈地大叫,只是坐在原地缓缓吐了口气。桌脚下安眠药片滚了一地。盛夏的太阳仍旧火辣辣灼着后背,此刻他却只觉得温暖。







①浪漫:从19 世纪初到其中叶是国际象棋的浪漫(或男子)时代,那时弃子和攻击被认为是男子气概的唯一表达方式。如果有人提供了弃子,拒绝被认为是怯懦可耻的。今天,有为大胆攻击和弃子倾向的棋手,经常试探地行动,也被叫作浪漫。

②巴巴托斯: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8位的魔神,特殊能力是赋予召唤者通晓动物语言的能力和发现隐藏宝物的能力。

③小说:北山猛邦的《爱丽丝·镜城杀人事件》。为什么是这本书,因为我刚看完(cnm

④贝利尔:七十二柱魔神柱的真正主人是地狱七君主之一的贝利尔,他与所罗门王签订契约,将七十二柱魔神借与所罗门王,并在其死后获得他的灵魂。

⑤瓦沙克: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3位的魔神,能透过异次元而看见过去未来。

⑥巴巴托斯惨案:是的,fgo那个。

评论(2)
热度(21)

© 无期图形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