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必陨】魔女与她的尖刀

维二傻写的,替他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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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万恶之源组番外2。

 

画风突变的正确打开方式。

 

 

 

你疯了。”钟冥客观地评价道,“你知道吗,我如果现在冲到就在这方圆四百米内的唯一一个国家级饭店的前台,拍着桌子把他们的下一任首席厨师喊出来,那个厨师也会觉得你疯了。”

 

“不,那个厨师会觉得我做得再正确不过了。”殷慕柏反驳道,他对钟冥几乎百依百顺,只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而且我觉得不会让你去找那个厨师的,他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就差你一个好字他就可以跪下来求婚。”

 

“他是个帅气可爱的小呆瓜,除了没有主见和眼光有很大问题之外没有任何缺点,别把他形容地像一个没有脑子的爱情鸟。”钟冥苛刻地反驳殷慕柏,把手上被血染红的面纸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等他意识到自己一开始是瞎了眼之后他会找到个能给他幸福的人的,而不是一个红细胞的搬运工。”

 

“他可爱?”殷慕柏不服气地说,正在签一纸什么东西,那是倒着对着钟冥的,他看不清楚。他把被他几乎喝空了的麦当劳的杯子放在那个并不大的小方桌上,整个人向后靠去,灰白的双手插在几乎吊在他腰上的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口袋里,而殷慕柏只是没好气地继续说道,“我可没见过你觉得他可爱,你要给他点甜头尝尝吗?”

 

“别说得好像我能把这个当做武器似的。不存在什么甜头,好吗?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钟冥若无其事地摆.弄着那根吸管,然后皱着眉头严肃地看着殷慕柏,“不要转移话题,我觉得你疯了。无论你问我几百次,回答都是不。”

 

“……那太遗憾了。”殷慕柏叹了口气,“刚刚我才争取到这附近的一套房子,户主登记的是你的名字,看来你是不准备让我入住了。”

 

“我真想把你那张被报纸说过是上帝的馈赠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你下次再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背我的身份证号码我绝对就会这么干了。”钟冥向后倒了过去,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奈地发出一声无奈的呻.吟,一副我就知道会演变成这样的表情,“……殷慕柏,我们的友谊彻底玩完了,我认真的,我马上把那套房子低.价卖了,把钱甩你脸上后就搬去另一座城市,然后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是啊是啊,就好像如果马上有一打持枪无差别杀人犯冲进这个麦当劳里的话,会把我立马按在桌子底下再用自己的身体给我做盾牌的不是一样。”殷慕柏敷衍地回答道,然后用他手上的笔的另一段直直指向他对面的钟冥,“我已经看透你了钟冥,这就是你的止损计划,你最擅长对付并不真正关心你在想什么的人,就像沈雅学.姐,所以你们才能快乐地维持在一个你足够帮助她却一点儿也不熟的朋友的状态,这就是你能接受最亲密的关系了,因为再多一点别人就要为了你悄咪.咪死了尸体不知道烂在哪个湾仔巷子里而伤心了,你最讨厌这个。但是太惨了,没想到我横空出世吧?我躲开了你的视线成功在你没意识到的时候把你的透明墙打了个稀巴烂。不用告诉我我很伟大,我知道这一点。”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要在这里把你扔了,然后去找那个‘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钟冥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一脚殷慕柏,却对对方的话哑口无言无可反驳,“我听说他长了张令人灵魂出窍的脸,而且他绅士有礼,对客人态度恭敬,甜言蜜语一抓一大把。这听起来比坐在麦当劳里拿一个都快被啃烂了的笔杆子指着我还不愿意喊我一声学长的小混球好得多,特别是当这个小混球刚刚叫了比这位学长小的女士学.姐之后。”

 

“哦你不会想要和他一起的,他又自恋又愚蠢,有成千上万的应酬,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只对女士们态度恭敬,男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巨大的活体细菌培养皿。”殷慕柏隔着桌子扯住钟冥伸向大衣口袋的手,“而我才是对你一心一意的那个,虽然你要是现在把口袋里的烟拿出来加速你的死亡过程,我还是会选择就在这里掀翻桌子和你开打,就算我打不过你。”

 

“放你.娘的屁你打不过我,我曾经亲眼看见你把一个人的脑袋按进墙里。”钟冥冷哼一声,把手从口袋里又拿了出来。

 

“好像我没见你这么干过似的。你一边吐血一边揍人,你知道场面有多壮烈吗?要不是我亲眼见到那样子,我还以为你吐的血比他们流的还多。”

 

“胡扯。你这种张口瞎说的坏毛病能不能好好改改?你这话要是被那种正义感很强的警.察,比如什么头发红的一脸别人欠他八百万的那种听见了他会把我拷起来带去警.察局问话的好么?”

 

“都是老师教的好。还有你对红头发有什么意见,哪有警.察是红头发的?”

 

“我只是突出反差感,如果一个警.察是红头发你不会觉得他超凶么?体现我被拷走的悲剧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中语文是什么水准,现在突然开始拽文学气息你不觉得太迟了吗?”殷慕柏笑了一声。

 

“是啊,我等社会青年和大学生的差距大概有你到选丑比赛那么远。”钟冥单手瞎比划着,“不过我再说一遍,我是绝对——”

 

突然他停了下来。

 

殷慕柏立刻坐直了,打嘴仗的时候钟冥突然停下来绝对和好事沾不上半点关系,他绝对是因为他那个该死的——

 

“咳。”

 

一开始,他只是轻轻咳了一下。这还在殷慕柏的可控范围之内。

 

但这之后就不在了。

 

最初还是微小的变化——看起来钟冥不太想被他看出来,为此他轻轻做了个微弱的吞咽的动作,殷慕柏看见钟冥的喉结轻微地在他瘦削的脖颈上滑动了一下,知道对方这是把那些已经成为了废料的血给咽了下去,但是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为此对对方的而这个行为而生气,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感受到了彻彻底底的恐惧

 

钟冥接连咳出的血仿佛已经不足以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或者能力吞下去了,鲜红的血液顺着钟冥的嘴角流了下来,然后很快覆满了黑发青年的下巴,他像一个彻底崩坏的喷涌鲜血的水龙头一样,那本来应该属于他体内的液体从他的口腔中竞相涌.出。钟冥好像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他看起来倒是比这个快餐店里的其他人甚至是殷慕柏都更淡定一些,他飞速地扯起他面前餐盘上的面纸,开始试图阻挡他嘴中流出的血液,同时他立刻猛地站了起来,殷慕柏可以清晰地看见钟冥在毫无意识地颤抖,钟冥很少才会颤抖。除非他痛得要死了。

 

而现在这个吐得满身都他.妈是鲜红色因为疼痛而发抖的男人居然还在试图以他最快的速度撤离这个快餐店,为了让自己不要再把这个地方弄得更一些。

 

“操.你.妈!!”殷慕柏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爆喝一声,导致这个餐厅较远的,还没能发现这里出了些许异常的人也忍不住侧目,他一跃而起,身后的椅子侧翻过去,他把试图逃离这里的钟冥一把扯住了,但是他也没有那个意志力去非常冷静地对待这件事。他感觉自己的手也随着钟冥在颤抖,“你别想以这种状态跑掉你他.妈听见没有?你就……就他.妈好好待在这,乖乖等救护车来,要不我他.妈也不会放过你的。”

 

钟冥艰难地嗫嚅着自己的双.唇,像是在努力想要和殷慕柏说一些什么,但是他刚张口血就呛进了他的气管里,他无法控制地再一次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导致更多的血从他的身体里冒了出来。殷慕柏试图搞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他无法接受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钟冥就像个死人了,明明就在刚刚,钟冥还一脸笑容地和他打着趣。钟冥总他.妈能做到这一点,他恨死这个变魔术一样的能力了,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上一秒活蹦乱跳地就像任何一个他的年龄该有的样子,下一秒就躺在那里像死了一样?

 

“我知道!”殷慕柏挂了电话之后冲钟冥喊道,仿佛他不那么大声的话钟冥就再也听不到了一样,“你不要担心任何事情,我会处理这一切的,什么这里的地面到底有没有被你的血给搞脏——操!这种事情到底还有什么好关心的,你就要死了!你要是真的想在这个场合里帮到任何一丁点的忙的话,你就给我好好他.妈.的活下去!!”

 

血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罕见。在他们还没有长到这个年龄的时候,他们总会打架。有时候他们也分不清楚自己在和谁打架或是在为了什么而打架,但是他们就是打了,像每一个不成熟的中学少年一样,血往往充斥着他们整个高中时代,从手上流下的,伤口里冒出来的,额头上滴下来的,无一幸免。

 

对钟冥来说,从嘴里吐出鲜血也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和他每天的作息一样。一开始是一点点血腥味,然后它们开始毫无例外地填充你的口腔,然后你就不能指望那些你忍不住从嘴里吐出来的液体是透明的了。

 

“……你不能总是这样,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外面游荡,然后再在一切看起来都太晚了的时候再被一辆救护车送进来。”殷慕柏最后在他的病床边坐了下来,再一次。他已经不知道在这几年里面他有重复过多少次这个动作了,这个动作频繁地就像是从一出生开始就是他的生活的一部分,而他已经有点疲于重复这个了,他低声对钟冥说,但是眼睛却没有放在对方的身上,而是茫然地看着输液管,红色的血慢慢地一滴一滴地汇入钟冥的生命,为了维持那颗心脏的跳动,成为组成和撑起这个躯壳的一部分。但那些冰凉的液体本不是属于病床这个男人的一部分,它们被从全国各地,不同的人,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一定认识的人的身体里一点一点地抽.出,然后现在又宾至如归地成为他人活下去的一部分。殷慕柏看着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陌生的,无论是流进钟冥体内的血,还是那后面的生理盐水。只有从钟冥体内流出的鲜红他是熟悉的,它们见证了他们俩的一切,他们所谈论的一切,他们在谈论那些没有意义的话题、调侃、聊天甚至是互相打趣的时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有他们的一部分才知道这个,他们的口、鼻、眼、耳;他们的血液、骨髓;他们的每一份记忆和想法。而不是这些外来者的鲜血,它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却要成为这个对他来说无可替代的男人的一部分了,这真是太扯淡了。

 

他无法不去控制自己去想忒休斯之船,如果钟冥浑身上下的鲜血都像这种换血一般的暴力模式全部清空了,他还是原来的他吗?殷慕柏知道他会更消瘦,会更没有血色,看起来会更像是强打精神,这会意味着那个人的内里其实也在这种不知不觉中被另一种——他也不知道,其他人的集合体思维所代替吗?他不需要,他从来都不是会爱人类的那种人,而他更加不能接受人类在一起吵吵嚷嚷地伪装成他想要留下的那一个灵魂。

 

“你知道吗,你害怕的只是死亡而已。”钟冥嘶哑着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晕过去,他就像是任何一个足以战胜恶龙的勇士一样看着自己被送上屠宰场,“因为人会从你的生命中消失,这个人无可取代的行为模式、思维方式,还有你们之间拥有过的一切就这么消失了,就算你有再好的容貌或是再多的金钱都无法再在任何一个地方找到。你试图找到仿制的一切,但是最后,就像是科赫式法则一样,你以为导致死亡的是病原体,想要把它单独拎出来,让它距离实验体远远的——可是失去的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你看,你总是表现得像是你不害怕它。”殷慕柏摊开手,低声疲惫地说道,就像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冥一般,“你把一切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串数字或是一纸文书什么的,也许对你而言是这样的,所以你才不会惧怕它。是啊,数字和文字从来都是几个打印出来的油墨,没人会害怕那些。但是不是这样的,钟冥,事情从来都不是如此发展的,人感知的不是英寸、米、磅和加仑,他只感到热,感到冷,感到轻重。他还懂得恨和爱、骄傲和绝望。感受是无法以公式计算的,情绪也没有换算因数。¹就像……就像我们收到请帖,我们会高兴是因为我们感受到了被需要,或是上面有一些足以令人开心的事情;就像我们看到讣告会觉得沉重,是因为它传递的不仅仅是一条消息几个字,而是一场规模盛大的死亡。我知道的,对你来说,这也是止损计划的一部分,你努力让你表现得极度冷血,不在乎死亡,也希望我们不觉得它重要——但是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已经在你没意识到的时候把你的透明墙打了个稀巴烂,对来说已经不存在止损的那个点了,他永远都是重要的,但不是死亡,而是。”

 

“……”钟冥沉吟片刻,最后他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露出已经被换上的干净的病服底下像死人一样干涸的胳膊,“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呢?你明明知道,我在那个点已经做出了无限努力了,但是你就是他.妈.的——”

 

“我不放弃是因为我知道你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人从你身边放弃你,操.你.妈.的,钟冥!”殷慕柏愤怒地咆哮一声,让钟冥的话在那一瞬间戛然而止,“我只说一遍,你自己摸着你自己他.妈.的良心给我说说看,你把你的死亡说得那么地客观,那么容易接受,但是你自己想想看——如果你失去了这一切,你仅剩的这一切,是的,你很少去要求什么,但你还是拥有着一些东西的不是吗?!你的游戏,你的记录,你吃过的每一样东西,你看过的每一本书,你走过的走廊,你写的每一个字,还有最重要的……!我们曾经聊过的每一句话,我们提到的每一种东西,你所知道的关于世界的每一部分!如果这一切在那一瞬间都不存在了,你他.妈.的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什么感受?!”

 

“……殷慕柏。”他咬紧了他的唇,“……闭嘴。”

 

“你知道的对吧。”殷慕柏冷静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无力地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你只是害怕去感受。”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钟冥轻轻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我真的有那么想死吗?在这种情况下——你几乎给了我几百万个活下去的理由之后?”

 

“天哪……”殷慕柏崩溃地长叹一声,一切仿佛都在将这个安静的病房里的一切撕裂,他的双手交握,轻轻地抵上了他的额头,就像是在祈祷一样,“我多么希望你能活下去啊……如果你能活下去,我将——”

 

Fin。

 

 

 

 

¹:取自罗杰·泽拉兹尼《趁生命气息逗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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