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星必陨】17-长将(Perpetual check)

我觉得我已经丧失写作能力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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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

纪临风一瞬间就明白了。

他开始感觉有些对不起殷先生——虽然纪临风并没有完全打消自己也被魅惑了的念头,但无论如何,殷先生见到这个敌人之后的反应太过令人发指,而一场棋局里同时有两个魅惑的可能性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那么就难怪了,这个女人胆敢孤身一人闯入敌军。

殷先生疯魔一般柔情似水地朝她伸出手,小学生吓得眼珠子都要掉进嘴里了,像攥棒球棍一样攥紧了手杖举到背后,仿佛已经忘记他自己说这是一个法杖,时刻准备使用它发动物理攻击。二对二。对方很聪明地选择了他们中看起来武力最高的那个。纪临风确信就算敌人除此之外毫无战斗力,他和张亘铭加起来也绝对不够殷先生一只手打的。

女人并没有回应殷先生的甜言蜜语,她仍然保持着一副美丽莫测的笑容,盯着他。

她真的很美。连并没有被魅惑的纪临风都忍不住想。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风衣的下摆随着热浪优雅地舞蹈,像一只灰色的天鹅迎风张开羽翼。

“……小姐?”

着魔的殷先生似乎以为她没有听懂,以竭尽温和而耐心的语气再次发问,甚至单手按胸微微躬身:“请别害怕,我们没有任何伤害您的意思……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效劳

纪临风愕然地脑内重复了一遍。她是方,我们是方,殷先生说,我们要为她效劳。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提枪,一个斜步刺出去横在了女人与殷先生之间。少年并没有想要发动攻击,只是觉得她一直盯着他看……那么是不是阻绝视线就可以断开魅惑了呢?

他甚至自己……盯住了女人的眼睛。

但那瞬间他居然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

那是什么?

那不是眼睛

纪临风一眼望进去的时候,掉进了两个……漆黑的洞

“——喂,高中生。”但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失重带来的悚然感,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揪住他的领子,把他的神志拉回了战场里面。是殷先生的声音。纪临风一下子慌了,这好像是……好像是初次见面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他吓得几乎忘了对面还站着敌人,忙不迭回过头去,对上了男人平静清澈,海水蓝色的眼睛。

……那看起来并不是双被魅惑了的眼睛。

“没人教过你吗?”他说,一只手缓慢但有力地按下枪尖,“不要用危险的物品对着女性。”

“可她……”纪临风有点委屈,“她是敌人……”

“敌人的概念是谁界定的?我可完全没看到这位女士主动向我们发动攻击。”殷先生说着,还再次朝对方深情款款地一笑,纪临风有点害怕,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勉强把视线重新晃上对方的脸,结果看见……

那女人在盯着他看。

“……?”

纪临风用全身的力气把枪尖扎进地面,才勉勉强强站稳。

不要抖。不要退后。像个男人一样看过去。他把呼吸拉到最轻最长,这一次那里终于不是洞了。女人有一双纤细的灰色眼睛,对着他笑得弯弯的,甚至有些甜美,尽管纪临风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听到乌鸦的叫声,在他的头顶盘旋,有些落在他的脑袋上,试图啄开他的脑壳吞吃血肉。

“是啊,谁说我是敌人?”

她很愉快似的偏过头,声音相当清冽,像一袋碎冰漂浮在河里互相碰撞。

她的眼睛……从看过来的那瞬间开始,一丝一毫都没离开纪临风。

朗基努斯没有摇晃。

没有。

“也太可爱了吧。”她笑盈盈地说,“有人告诉你那个素不相识的人是你的敌人,就相信了?就真的要去攻击他?”她的双手背到身后,脖子像真正的天鹅一样,向前伸出一个优雅的弧度,抬头看他,“宝贝儿,你在害怕什么?”

纪临风想条件反射地回答“我没有”,但他说不出话来。女人发出愉快的轻笑声,高跟长靴响亮地踏前一步。

"——吗?"

 

……死?

不。纪临风想。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那种事情。

能活多久就活多久。然后在该死的时候死去。没有人会记得他,他也不会失去任何东西。——是啊,所以他在害怕什么呢?少年稍一晃神,恍惚间又听见了小学生的声音:

“喂,女人,你的意思是——”

 

……然后他被上一秒钟还笑面春风的殷先生一脚踹翻在地。

 

“姐……姐姐,请……问,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来……袭击我们的……?”

十几秒后黑之帝王仿佛忍受着亡国之耻,哭丧着脸绞着手指,万般不情愿地憋出了这么一句。

女人终于望向了他。纪临风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女人的目光始终只在自己和殷先生的身上摇晃,几乎没看过明明在这里最引人注目的小学生一眼。

然后她笑得更开心了。

“你猜啊?”

小学生的表情僵了一下。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抬起手环又看了地图一眼。

“我确实不想哦。”她又抬起手来,捋了一下耳畔的辫子,“从进入开始这里我就没有攻击任何人的意图,准确来说,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就像这位——”女人眯起眼睛,冲殷先生甜蜜地一笑,“小帅哥说的,我确实迷路了。要不,我怎么会孤身一人走到你们黑方阵营来送死呢?”

……

但你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害怕。

纪临风腹诽。

他默默地揣测对方的意图——迟迟不发动攻击,也许她真的没有攻击的手段,但自保绝对是绰绰有余的。就在这时他感觉到小学生拼命地扯他的衣角,使着眼色用口型讲话,他辨认了好几次才理解:“还愣着干嘛?快赶她走啊!!”

“……!”

纪临风这才意识到,战场的灯还亮着。那可绝不仅仅是警示“你们相遇了”那么简单,因为即便这个女人真的没有任何攻击意图,也不意味着对面一个想要杀王的人都不存在。现在全世界都他妈的知道黑王在哪了,他知道车能走八步,后的步数或许更多,如果对面的人想要杀过来简直是分分钟的事,而唯一的战力殷先生被魅惑的情况下,张亘铭现在就像个活靶子一样在这里等死。

确实不行。他咬紧牙关。必须得在这里赶走她——

而几乎同一时间。

他听见殷先生开口讲话:

“既然如此……不如您就和我们一起行动吧?我发誓,一定会竭力保护好您的。”

 

***

——我是不是做了个梦?

秦无期迷迷糊糊地想。

那是个相当离奇的梦,梦里他莫名其妙地被拉进了一个像大逃杀似的荒野,周围全是古雅典风格的建筑和地中海气候的植被,有个机械电子音告诉他他是“白方的象”,要吃掉“黑方的王”才能赢。他梦见巴巴托斯变成了个银发大帅哥,梦见巴钦带他纵马驰骋把他肠子甩了出来。他还梦见……梦见了钟歌。钟歌不知为何也在这里。他梦见他冲他笑,然后跟在他的身后走,他比他在学校的时候还要沉默,一路上只有踩断枯枝的清脆声音。

我为什么会梦见钟歌?

秦无期眯着眼睛。

他记得那个梦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和钟歌对视了一眼。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头上漂浮旋转着一个耀眼的、荆棘状的红色皇冠。秦无期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灰眼睛,在阳光下原来会透出一丝澄澈的碧色。

他愣了一下。

然后钟歌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

“啥玩意啊……给里给气的……”

秦无期扭了一下嘴角,却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自己的双臂,好像在找那里残留着的什么东西。

阳光刺进了他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一半被明亮的金黄覆盖,一半沉在阴影里的古雅典白色民居。

 

“……?”

然后他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不是宿舍。是梦境结束的地方。他以为自己还没醒,但是手掌碰到衣服的时候,剧烈的刺痛让他的每一个脑细胞都膨胀了起来。

“操?!!!”

秦无期尖叫着从墙角里窜了起来。

所以不是梦?是我确实来了棋盘然后在这里睡着了?他用尚且完好的右手捂住了脑袋,迅速环视四周——并且这意味着那家伙刚刚的确抱了他……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不是重点。

钟歌呢?

屋子里没人。

还有一小姑娘说自己是白王的……她的影子也没看到。

秦无期捂着脑袋拼命回忆睡着之前发生的事。他念书的时候记性还不错,但越长大似乎就越糟糕了。直到他顺着钟歌的绿眼睛回溯到红色的带刺皇冠再到他发现这件事的起因,才想起钟歌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走到赫连静面前,轻声说了句什么,后者随即无声无息地倒在了他脚下。

……

荆棘冠……”

秦无期低声念了出来。

吗啡的瓶子。一句话让人倒下的力量。巴巴托斯嫌恶又略带瑟缩的脸。

所有的疼痛严丝合缝地拼接起来,弹簧绷了声弦。

……但,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问题是钟歌去哪了?秦无期试探着喊了声“公主?”,窗外橄榄树叶在风里簌簌地摇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公主?”仓鼠真的有点慌了,“皇后?……歌儿?……钟歌?”

——对,对了。他刚刚睡着了。那家伙对他用了荆棘冠的能力,也就是说他确实做了什么不想被他知道的事情……比如逃跑。但是秦无期知道钟歌绝不是在躲他,否则从一开始他就不会朝他走过来。一定是因为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他清醒期间发生的事只有一件——

……真的假的?

秦无期有些难以置信,但他还是一巴掌拍开了地图。

棋盘最中央的四个格子。

鲜红的四个格子。

四个亮起的圆点。

黑兵。

黑象。

白兵。

……

“操???????”

秦无期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那一瞬间他居然完全忽略了白王的存在,拔腿就往屋子外跑。他知道钟歌是个傻子,哪怕自己痛死也会下意识地在他要摔倒的时候伸手拉住……但是傻到这个地步就有点太过分了吧!那家伙可是拖着那种碰一下都好像要死的身体啊?跑过去不是白送人头的吗???

 

——“别忘了你要杀他。”

——巴巴托斯的声音沉重地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我没有!”

——秦无期莫名地烦躁起来:

——“我总得先活过这局好吧?!那家伙可是白后啊?后死了还玩个卵子啊???”

 

秦无期恨死了跑步。他从小学起就是宁可迟到也绝不快跑一步的革命烈士,但是他第一步迈出去就把全力都竭尽了。他没有关闭地图,不如说从打开的那一刻起视线就没有离开有着后的标志的蓝点。

他狂奔出去——

但下一秒钟脚尖就撞到了某样硬物。

仓鼠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以无可挽回的气势直接脸朝下扑在了滚烫的岩石地面上。

秦无期发誓自己的鼻子都要掉了,眼镜还差点甩出去,他痛得想要骂娘,心想这狗地方还有门槛吗他不记得啊?一回头,却看见一个麻袋安静地横在门口。撒旦在上,他可完全不记得这里之前有什么麻袋之类的东西。他架好眼镜揉着鼻子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地图,后的标志还在那里亮着。他的本能说你迟疑个屁啊晚过去一秒那家伙都有可能已经被人弄死了吧?可是理智说你不看看那是什么再走没问题么?那玩意看起来都能装下个人了,可别是赫……

……赫。

秦无期的心脏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他又想起了钟歌的绿眼睛。某个地方像是融化了一样清脆地落下一大块冰渣。

最后他还是扑过去扯开麻袋的绳子,里面果不其然露出了少女浑然无觉的安详睡脸。说实话……她怎么看都不像个危险人物。秦无期的大半个脑子里全是钟歌,但要他放着赫连静在这里不管可能会负罪感致死的。

“真是……”

最后他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秦无期哭丧着脸又开始画法阵。

等活着回去一定要去菜市口买一袋狗血……他绝望地想着,一刀划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腕低落,地面上冒出青色的烟雾来。身披斗篷的人形逐渐从地面显现,环抱双臂,皱起眉头,面露明显的嫌恶之情:

“……汝就这么离不开我?”

秦无期点了点头。

“是的,想死你了……巴哥,你还能变小么?”




①长将:当一个棋手让对手处于被将军中,强迫其反应,接着是另一个将军及被迫的反应,接着再将而重复第一个局面。由于这样的对局能被永远走下去,在局面重复之后对局被宣布和棋。参见三次重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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