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图形

这一章卡文卡得超厉害呜呜……爆了好多字还是觉得写得不太好（叹气）

大家凑合看吧呜呜呜

【草我傻了，我看错数了，紧急改掉了某个登场号码，没注意到的请大家继续没注意到】

================================

【目录】

***

妹妹的脑袋掉下来的时候，少女首先产生的并不是恐惧的感情。

或许那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她亲眼看见养母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肢体纠缠扭曲，头颅向后弯折，几个小时后，却又毫发无伤地站在黑暗之中，朝她们绽开笑脸。那天她们离开了这个还未开始熟悉的新家，去到另一个新家。她做了两个星期的噩梦，之后一切记忆都被漂白，模糊成一沓奶茶色的相片。

她的大姐说，大概是幻觉吧。

二姐说，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四妹说，大概是尸体吧。

死去的末妹说，大概是双胞胎姐妹吧。

她觉得每个人说的都有道理，并且如此相信着，不管真相是什么，都总会是其中之一。于是她念了书，毕了业，开始教其他的学生人是由怎样的成分构成，生死本就是一场不可逆的化学反应。

然而有一句荒唐的，当时谁都没放在心上的话，在这个时候，竟没头没脑地蹦进了她的脑海。

……

她的五妹说：

“大概是复活了吧。”

 

***

被子弹打中并没有想象中疼。

——前提是不动的话。

哪怕稍微移动一寸，就好像所有的肌腱筋脉都被金属锐片勾住然后活活撕裂，松野轻子以为这种疼痛时间长了就会麻木，可是没有，她徒劳地，不甘心地，一次次试图移动那块被草草包扎住的伤口，又一次次忍住尖叫，直到眼眶都开始泛起潮湿。

“L、Lady……不要再动了……”

那个胡子拉碴的警察好像都看不下去了，露出一副痛的是他一样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想要阻止。另一个茶发警察倒看起来镇定很多，慢悠悠地说话：“姑娘，就算不是致命伤，你这么折腾下去，这条腿也会废的。”

“……致命？”

松野轻子笑了一声。

“这还……不是致命？”

茶发警察垂着眼皮不看她。胡子警察倒是急了：“怎、怎么能这么说！Lady！刚刚那位Mr.McDonald不是就折回来帮了你吗？还有我——我也会帮你的！”

Mr.McDonald。啊，那个头上套着牛皮纸袋的男人。轻子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不太对劲，刚刚上场的时候他好像一直在看她，可是没办法确认，因为她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只有两个诡异的，黑漆漆的洞口。她问他：“我们在哪里见过吗？”“为什么要帮我？”但是男人一言不发。他像个假人一样默默地向后退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然后这两个gay里gay气的警察过来了。

轻子其实有点内疚。第二题的答案她是知道的，却什么都没有说。

……说实话，轻子也并不恨那个打了自己的医生。平行世界的男性姐妹们为什么全是基佬这事暂且放着，为了保护所爱之人屠杀全场这种剧情她能磕到原地跳楼还空中旋转三周半，非要怪什么，搞不好就是上一局她眼睁睁看着茶发警察去送死，把人品都败掉了。奇妙的是此时此刻，虽然清楚受伤究竟意味着什么，虽然说了那样的话，轻子却丝毫没有体会到生命威胁的紧迫感。她只是觉得疼痛好麻烦。刚刚那一幕被姐妹们看了好尴尬。不知道接下来再被抽到要怎么办，不知道……那个纸袋男是不是还会帮她。

如果这是少女漫画，那纸袋下的大概会是她的真命天子，有着一张偶像般完美的面庞。他们会如作者精心设计好的一般，接二连三反复抽到一起，他成为她的腿，而她成为他的灯塔。最后他们成为仅剩的幸存者，许下下场游戏还会再见的诺言，就像上一局的两个基佬一样。

……

松野轻子无法否认。

她是在期待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她还是不断地尝试去活动那条腿，就像个坚强执拗又楚楚可怜的女主角该做的那样，也许是椴子总是对她灌输只要这样做男人就都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的思想，也许是她真的，真的只是徒劳地在寄希望于什么，就像肩膀痛的时候，觉得揉一揉最痛的地方久了，它就会自己缓解一样。

我……

是不可能死的。

轻子对自己说。

像这样的游戏，通关了之后，一定能够获得媲美神的力量，然后实现将一切恢复最初的愿望吧。我一定得拿到那个。因为……因为椴子是必须要被复活的啊。

 

——

“诸位，能都听我说句话吗？”

就在这时有人说话。轻子记得那个声音，那个穿着蒸朋风格的奇装异服，在门前为了莫名其妙的细节和她大吵一架，自意识傻逼到天上去了的家伙。轻子听见他说话就觉得烦，却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这次他又想讲什么胡言乱语。

 

“——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

 

那家伙说。

他站在人群最中央，气宇轩昂，毫无惧意，一副自以为是什么历史伟人的嚣张气势。一个很像一子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像一个安静的影子，慢慢咂吧着烟斗，不发一言。

“以少数人的牺牲来换取多数人的生命，是一种理性的行为，我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那家伙摊开手：

“但——”

 

“4、6、8、12、14、17、20、23、25、26——”

 

他只但了一个字。

就被渡渡鸟的朗诵声打断了。

 

“YOU MOTHER FUCKER？！！！！！！”

胡子警察双眼登时爆红，他抄起左轮，指向石像就要开枪，但茶发警察的动作比他更快，一个劈手就将枪夺了过来。茶发警察在笑。是那种好像真的觉得好笑，所以才会露出的表情。他抓着对方想要将枪重新夺回来的手臂，那只手在抖。他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笑出了声音。

“伊、伊卡……”

胡子警察转过头来。

他哭了。

他的喉咙像被痰噎住了一样，发出含混的，绝望的，狂怒的，难以置信的声音。而茶发警察回以毫不留情的嘲笑：“蠢货，叫个号而已，你那什么母猪表情？”

胡子警察像是根本没听到这些尖酸侮辱的词汇。他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伸手到对方的肩旁，又想到什么似的，把手缩了回来。“对了，对了。没事的。”他咕咕哝哝，“贴纸，不是有两张贴纸吗，用掉一张的话，这次你就不用再上场了……”

“……”

茶发警察半眯着眼睛，微笑着看他。那表情有点恍惚，又好像掺杂着不知名的……恨意。

 

“Nope。”

 

他毫不犹豫地说。然后转过身去，微弓着背，双手揣在西装兜里，第四次走向起跑线后。

“？！伊——”

“——刚才谁说要帮人家姑娘的。”

胡子警察被怼了回去。他手足无措地转回头来，看着轻子，又转回头去看对方，再转过来。一瞬间他痛苦地咬紧了牙，却又马上露出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可靠似的，有些用力过度的安抚笑容：“Don’t worry Lady，我以神的姓名起誓，一定会，安安全全地，把你送到Right Door那里——”

……

——死Gay！看我干什么，追老婆去啊！那个傲娇怎么看都是不想让你一个人才上场的吧！！！

松野轻子在心中默默地大吼，然后松了口气。

果然，我是不会死的。

——反正这条腿已经动不了了，无论什么时候被抽到几次，结果都没差。但她的确感到有些怒火中烧。这抽签绝对有问题吧？！现在总共四局，有人被抽到了三次，有人被抽到了四次，有人一次都没有抽到？！轻子下意识地去寻找刚才的纸袋男，这次却没看到他的身影。胡子警察说了句“失礼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去抱她，但轻子实在不想接受一个基佬的抱抱，不光叫人一点都少女心不起来，还搞得像个插足人家感情的恶毒女配一样。

“……要跑步的话背比较省力。”

于是她倔强地说。

果然她还是在期待着纸袋男做些什么，但这一局他并没有被抽到上场。胡子警察好像以为自己被讨厌了，可怜巴巴地耷拉着眉毛，却还是乖乖转过身去，背起她走到茶发警察旁边，后者默默地转动着脚踝，见他靠过来，还往边上挪了两下。

 

而被打断的历史伟人——

显然没预料到自己的话会被打断。

 

原本都看着他的人们，在游戏指令发出后立刻作鸟兽散。他的脸一阵发青，负隅顽抗地喊了两句“等等、听我说”，但是当然没有人理他。

“狄更斯，上场了。”

叼烟斗的男人声音低沉。扯了他的斗篷一下，也往起跑线这边走来。

狄更斯。太妙了。还真是历史伟人，这名字简直膨胀到了极点。那蠢家伙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了，赶紧正了一下帽子，快步跑到了起跑线的后面。但即便上场了，他也没有放弃。狄更斯背对着赛场，面对着观众们，双拳紧握：

“我们已经没有资本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他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放声大喊：

“简而言之，如果有人知道答案，请一定要说出来！这不是在救别人的命，想要离开这里，我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所有人一起——”

 

“第四题。日本人一年喝掉的咖啡装在外卖纸杯里连起来，能绕地球几圈？

“A、116圈。B、216圈。”

 

唿唿——

 

渡渡鸟再一次打断了他。

人们从他的身边冲了出去。

 

狄更斯一下子就被抛在了最后。胡子警察似乎很努力地在维持平稳，但轻子还是痛得浑身冷汗淋漓，每一次颠簸，都好像让这条腿重新断了一次。

没事。她想。这不是致命伤。

能活着就行。

对，我可是这部死亡游戏漫画的女主。

她试图去思考问题的答案来转移注意力，地球一圈是赤道的长度，40075.24千米。咖啡纸杯的长度大概是12厘米。日本的人口……比之前降了点，今年应该差不多1.26亿。好。胜利的法则明确了。接下来，唯一的问题就是……

平均下来每个人每年能喝多少咖啡。

轻子是茶派，松子和空子是酒派，一子是牛奶派，十四子是果汁派，家里大概只有椴子会喝咖啡，每次出门她都会哄那个叫隆还是敦的男人替她买星巴克，还每次都把空杯子拿回来，翘着鼻子跟她们炫耀。她想着这些，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个噩梦。那场十年前的噩梦，折断脖颈的母亲大人，她——不也仍然活着吗。

椴子喝咖啡的概率是……

一周两次？

三次？

 

胡子警察停了下来。他们抵达了门前。

他累得气喘吁吁，但并没有把她放下。

 

“答案——这里一定有人知道答案的！”

狄更斯也追了上来。他孜孜不倦地呐喊：

“上一局那个穿病号服的家伙，不是有说过吗？梅花是唯一只要齐心协力就能全员通关的游戏，而我们这些被选拔的、从最初的游戏里活下来的人，第一个参加的全都是梅花吧？！”

 

……的确。

轻子微微皱眉，他说的没错。

游戏还没开始的时候，她看见这个人到处钻来钻去，跟在人屁股后头追问着什么。有些人漠然处之，有些人挥拳恐吓，但还是有些人回答了。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而首先回应他的，是另一个椴子的声音。

轻子对那个人的印象意外地深，虽说大家的脸长得都一样，但她觉得这个人还挺好看的。他就像那种下了台的偶像，有着女孩子一样白嫩欲滴，娇俏俊秀的面庞，打扮随性而又时髦，戴一顶灯芯绒的八角帽，帽檐下露出的头发挑染了一缕粉色。他好像也是一个人来的。在第二局，也是轻子唯一轮空的一局上过场，但是没有说话。

而现在，偶像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带着一丝仿佛天真的疑惑，看着狄更斯：

“第一局的时候，那边的小姐姐不是就说答案了吗？那时候你怎么没进去啊？”

 

——！！！他记得我！他居然记得我！……难不成，这其实是……《穿越到我和五个姐妹全员性转还都是基佬的世界收后宫是否搞错了什么》那种展开？！！！

这，这就有点太不好意思了。轻子不由捂住脸别过头去，一瞬间好像连腿伤都好了半截。而狄更斯一下子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反驳：“那……那是因为是第一局啊！我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搞清楚状况，贸然地进去吧？！”

“啊，这样呀。说的也是呢。”

偶像用可爱得不合时宜的动作，恍然似的拍了一下后脑。

他居然轻易地接受了这个回答。

然后在狄更斯的肩膀落下来的瞬间，双手围在嘴边，对着遥远的人群大喊起来：

“喂——我记得，上上局有个和我长得有点像的咖啡店老板吧？如果记者先生说的是真的，这道题他就一定知道，对不对？”

 

……

 

随着他的话音被风吹去，好像一切都安静了。

 

“——啊啊啊啊啊？？？什么？！为什么点我？！！！”

几秒钟后，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串悲鸣。那个穿着桃红色T恤的咖啡店老板抱住了头，连头顶的宽檐帽都差点被这一声震了下来。

“为什么我非得知道这种东西不可啊？！日本人有多少人地球一圈有多长都跟我没关系吧？！！说到底为什么要把喝光的纸杯都连起来啊神经病吗？！！这种题目就跟割包皮之前问你上面有几个褶子一样毫无意义啊？！！！！”

他用近乎尖叫的声音发出一连串教科书般的吐槽，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没有人因为他的吐槽放弃盯着他看。

 

“……三十个人，三十道题目。”

一声清脆的叩击在他的身边响了起来。

“题目和人的身上又恰好出现了同一个词语……您不觉得，这是个还挺漂亮的巧合吗？”

 

那是一个从未上场——却恐怕每个人都见过的身影。

身穿白衣的优雅绅士。单手拄着一根手杖。

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被冒名顶替的愤怒，或是失去加入的悲伤，只有云淡风轻的笑容，仿佛一整个苍白之国，都没放在眼中的从容不迫。他站在咖啡店老板的身边，昂着头，并不看他，只是静静眺望着远方的赛场。满地横尸鲜血沆瀣一气，却衬得他越发端庄了。

“还是说……总不会，您对咖啡并不了解吧……？”

 

“……”

咖啡店老板的脸突然变得惨白。

就像绷紧了浑身的皮肤，以至于一丝血液都无法流到脸上。

 

“——啊！好了！我知道了！我想想看！！！”接着他恨恨地骂着，双手抱住脑袋，好像真的在用力发力，来回忆什么。“日本人……日本人一年喝掉的纸杯咖啡……入浴这个破地方的营业额根本不能拿来当样本啊，东京，算东京吧……

“……对了！”

他大叫起来：

“日本咖啡协会的网站上写过，平均每个人每周会喝掉11杯咖啡——没错，就是这样！剩下的你们自己算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个瞬间……

 

白色的狼人看着他，柔和地笑了。

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笑容。含有永久的善意的表情。

它面对——或者似乎面对——整个永恒的世界一刹那，然后就凝注在你身上。仿佛他了解你恰恰到你本人希望被了解的程度，并且叫你放心，他对你的印象，正是你希望给予别人的印象。¹

 

“——每周11杯！”狄更斯猛一击掌，像大敌当前捷报连传，连声音都变得慷慨激昂起来：“一年是52周，也就是每人572杯！这里有日本人吧？其他的部分还有谁知道？”

轻子看着他那副表情就想怼他，可惜现在不是这个时候。

她冷漠地举起手来。

把自己知道的数值一长串全报出去了。

 

她一开口，偶像小椴便露出一副崇拜的狗狗眼来，捧着脸说“小姐姐你好厉害！”轻子哪受得住这种夸奖，强忍着不让自己飘到天上去，直接用指甲开始在地上划公式算数。但她还没来得及列完一个竖式，一个淡淡的，低沉的声音，就从狄更斯的背后响了起来：

“215.81。”

他的影子说话了。

 

说完，他径直倒退一步，撞进了那扇黑色的门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连狄更斯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看着同伴叼着烟斗，往后仰倒在软绵绵的垫子上，朝天空张开手臂，才突然露出了要哭出来一样，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扑进去，接着大家鱼贯而入。胡子警察一手背着她，一手紧拽着茶发警察，同时冲进了门。跨过那一条线的时候，轻子还是毫无真实感。就像大学录取通知书寄到家里的那一天……那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那是理所当然的。

但她还是松了口气。

轻轻弯起了嘴角。

 

那个狄更斯是个傻逼。但大家像这样合作起来的话，真能平安度过三十道题，一起活着出去……好像感觉也不错。

 

她这么想着……

 

听见了。

嘭的一声闷响。

 

 

***

不对。

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TODO以一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姿势，趴在距离门只有十几厘米的边缘，呆呆地看着从门框上，和自己的帽檐上流下的红色。

那只手还按在他的背后。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有着温暖的，坚实的触感。它紧紧地贴在那里，随着心跳一起鼓动，好像再也不会松开，把每一秒钟无限拖长，成为一个永不结束的梦。

 

然后，在他这么以为的时候。

 

它落了下去。

轰然倒塌。

TBC

====================================

¹这是一种……的印象：摘自《牛逼的盖茨比》，是尼克第一次见到盖茨比的描述，不过原文太长了被我删了几句。这段用在这里简直太妙了

*对不起又死了个还没讲故事的……但是这个我会讲的！下一章开头就讲！！！

*轻子姐姐开头的故事是塔防养女pa的剧情，虽然这个剧情也被我魔改了

*这一章的这个问题，我知道误差应该还挺大的，要是我算错几位数，就别打脸了。

*以及，连续四次抽到那谁真的他妈的不是我黑幕，这一局是  @First Frost 这个牛逼的魔幻vip随机数生成器抽的！！她好强！她自己会写随机数程序！！！！！！有图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