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pa混战】苍白之槛的爱丽丝(39)【♣7·猜谜大会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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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没有太阳。

马茨诺机械修理店里唯一的照明,是一盏小小的昏黄灯泡。瓦特觉得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了,但他并没有多余的钱可以浪费在修缮装潢上。我肯定会是六个人中第一个死掉的。啃着干硬的黑面包当做三餐的时候,瓦特总是自嘲地想。说不定等到被他们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被老鼠啃食殆尽了。

他有五个同胞兄弟。

但是有些人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布朗每个月会来看他一次,但他一般不会开门;夏洛克的照片和名字经常能在报纸上看到,但也仅此而已;弗兰奇被皇家科学院挖走之后,根本不是普通人能见得到的;亚森……好吧,说不定那家伙已经死了。

会孜孜不倦地每天找他聊天的,只有狄更斯。

说真的狄更斯是个傻逼。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看到一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事,就跑来絮絮叨叨地讲给他听。什么哪里的老太太开着飞艇横冲直撞,哪里的面包店主抄起一条黑面包追打小偷三条街,哪个胡同里有一条只有头是黑色其他全白的狗。瓦特怀疑这些全部都是他提交上去又被上司打了下来的无聊新闻,他不服,就想找个地方发泄那快与太阳肩并肩了的自意识。

瓦特觉得自己也挺傻逼的。

他居然每天都会放他进来。

走上长长的台阶去给狄更斯开门的时候,是他每天唯一一段能看到太阳的时间。光线总是会刺得他眼睛痛,皇家记者逆着光站在那里,义正辞严地埋怨你怎么还没换灯泡,白色在他帽子的齿轮上反射出小小的彩虹来。

瓦特说没钱,嫌黑你就出去。

狄更斯说,你少买点乱七八糟的机器,钱就出来了。

瓦特说,你少看到什么东西都讽刺一下时政,稿费就出来了。

狄更斯就没话说了。这家伙也穷得叮当响,有时候瓦特甚至不得不把自己的黑面包分给他吃,狄更斯一边吃他的喝他的,一边摇着头说这样太不健康了,等我下一篇稿子过了,就买好多的肉和菜煮火锅,咱们一起吃。瓦特没对他的话寄予任何希望,他也始终没能吃上火锅。但偶尔狄更斯敲开门,会带着一点土豆、南瓜或者蔫巴巴的蔬菜过来,甚至还有晒干的咸鱼。他们在黑暗狭小的地下室里像神经病一样举起食物相碰,狄更斯一边生啃着西红柿,一边大声朗诵他自己写的歌颂维生素与民主科学的诗歌。

他的诗写得超烂。瓦特想,大概总有一天他会被炒鱿鱼,然后我们两个一起饿死。

……

但是。

他捧着下巴,看那张意气风发的脸。

但是那或许也挺不错的。

 

***

狄更斯的头砰地一声炸开的时候,离门还有大概三米。

皇家记者凭着惯性向前又跑了一步半,才摇晃着倒了下去。鲜血喷泉从脖颈的断口涌出,甚至都没有溅到门上。黑红色在赛道上以疯狂的速度弥漫开,很快积成一个不规则的湖,边缘持续向前推进,直至和上个十四松留下的血泊连在一起。

所有人都站在他不远处的前方,呆愣着回头来看。

 

狄更斯?”

瓦特眨了一下眼睛。

 

松野小松不明所以地看着场上。那一声响过后,世界突然再度变得安静无比,他只听得见自己耳朵里那声持续不断,尖锐悠长的蜂鸣。小松去看屏幕,发现上面的倒计时归零了。但是他不觉得刚刚过去的时间有三十秒,虽说这个状态下他对自己的体感也没什么自信,但除此之外——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会让狄更斯在三十秒内,都跑不到答案前面的理由。

……啊。

他的心脏突然跳的很快。

这好像是第一次。

死掉的家伙,是有点熟悉的人。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可能还不到十分钟前,狄更斯举着本子和笔,昂首挺胸地说要采访他的样子。浮现出可能还不到五分钟前,他挥舞着双臂说想要活着离开这里,大家只有团结起来一个办法的样子。浮现出可能还不到两分钟前,他被女轻松怼得红了眼眶,气急败坏,却转头却又为活着归来的人们欢呼雀跃的样子。那些画面从未如此活蹦乱跳,就像一卷在他的鼻子前面反复播放的电影。

但是他现在没有头了。

在他所期冀的,为之努力的,连续五局的全员生还之后——

 

成为了第六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狄更斯?”瓦特往前走了两步,用一种单纯疑惑的语气,叫着他的名字:“……狄更斯?”

 

他几乎一脚就要踏过黄线,却被旁边的狼人一把拉住了。奥索瓦鲁德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不见踪影。瓦特似乎用力地眯着眼睛,往场上看去,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出奇地冷静:“发生了什么?我只过了十五秒,场上出了什么事?”

狼人的眉头动了一下。

“……数?”

小松也注意到了。

瓦特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他根本看不清倒计时,也看不清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那么恭喜幸存下来的大家,猜谜大会的前十题已经结束了!”

唿——

渡渡鸟欢快的哨声再度响了起来。

“大家都辛苦了,辛苦了!作为坚持到现在的奖励,猜猜好心的Doddy会送给大家什么礼物呢?——没错!那就是,众望所归的五分钟中场休息——”

 

他没有对刚刚发生的事情做出任何解释,说完这些话,石像里就传来移开话筒似的喀嗒一声,随后是渐渐远去的小曲儿,那副模样就像只是他自己想要中场休息,然后就休息了。

 

“等等?!先解释一下第十局只有十五秒是怎么回事?!”

卡莱尔第一个喊了出来。但是这次渡渡鸟没有回答。

他好像真的离开了。

石像那头只传来轻微的,咝咝的电流噪音。

 

“——是那个吧,和一分钟不上场就死掉,还有第六局开始就只喊九个人上场一样的,隐藏规则?”

接过了他的话的人,是咖啡店老板桃濑百百史。

“九、九个人?!”卡莱尔一下子瞪大眼睛,“这么关键的事,你发现了怎么不说?!”

“啊?这么明显的事还用说出来?你们都是傻子吗?”

桃濑看起来真的很惊讶。啤酒肚刑警居然被他说得一时语塞,人群边缘的花衬衫椴松甚至噗嗤笑了一声。小松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果第六局开始上场的人数变成了九,刚刚不对劲的人数就完全没有问题了。……果然,就跟钱汤那时一样,梅花游戏看起来稍微努力就能全员生还的外表下,却总是藏着这种极细微的,一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的阴谋。松野小松咬紧了牙关,每次想起钱汤的事情,他就后怕到快要失去理智,但是不行,如果在这里失去理智,就是真的已经输了。

……

就在这时,瓦特甩开了奥索瓦鲁德的手。

他的脚踩在那条黄线上。

跨了过去。

 

——松野小松听见了第二声“嘭”。

 

但直到瓦特大步冲进赛道,他才意识到那也是幻听。

神父和米卡正试图一起把狄更斯的尸体搬到赛道边上,瓦特朝他们跑去,在他们刚想把他抬起来的时候,伸出手按在了上面。他在狄更斯的身上摸索着,像是在确认碰到的地方都是哪里。他从绿色一直摸到红色,停了一下,但并没有停下来。

“瓦特……先生……。”

神父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瓦特像没听见一样。

他顺着他的肩膀摸到脖子。

从衣服摸到皮肤。

摸到那个已经不再向外流淌什么了的,鲜红色的断口。

他的手指在那个断口上来回地摩挲,就好像那里还有什么,好像他的脑袋还好好地长在上面,而他只是在抚摸着他的侧脸。

 

神父松开了抓着狄更斯的那只手,别过头闭上眼睛,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

米卡伸出一只手来,隔着空气,虚着摸了摸瓦特的脑袋。

 

小松也不想看下去了。他把视线转向另一边,已经开始讨论额外规则的几个人。“如果从第六局开始是九个人的话……会不会每经过五局,渡渡鸟叫到的号码就会递减一人?”他听到伊卡洛斯的声音,缠绕着他的厄运中止之后,那家伙似乎比之前恢复了些精神。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接着是卡莱尔慌张的提问:“那刚才的十五秒是怎么回事?总,总不会接下来,每一局都只有十五秒吧?”

“我不这么觉得。”奥索瓦鲁德抚摸着自己的手杖,舔了舔那颗尖利的犬齿,“如果每十局时间都会减半,等到二十局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七秒钟。那就已经不再构成游戏,而是纯粹的屠杀了。”

“谁说的。这群人里,不是有那么几个七秒钟跑到门口也绰绰有余的家伙——嘛?”

桃濑百百史斜刺里嘲讽了一句。

他余光对着奥索瓦鲁德。

狼人报以礼节而友善的微笑。

“……我的想法是,每十局的最后一局只有十五秒,这种可能性更大一些。”接着开口的是女轻松。不知是不是狄更斯的死的缘故,她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阴郁,但还是努力地参与到讨论之中,“这样不会破坏游戏平衡,又能有效地降低存活率,顺便诱导一下互相残杀,很像那群家伙会干的事吧。”

伊卡洛斯耸了耸肩:“我支持轻子小姐。”

——也就是说,每过十局就有一局一定会死人吗?小松想,那可真是件好事。如果到时候抽到我,只要用贴纸跳过就好了。然后坐在这里观望场上的大家厮杀——啊。不过,大概每个人都会这么想吧。如果第二十局的上场人数是零,那说不定还挺壮观的。

……

对了。被叫上场的人数在逐渐减少啊。

也就是说……拿到贴纸的机会也在逐渐减少。

小松摸了摸口袋,他的三张贴纸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现在规则变了,这个刚刚还如同彰显富有的数字一下子变得寒酸起来,如果运气足够差,他必须留够第二十局和第三十局的贴纸来保证自己不会死在场上,四舍五入——手头的净利润只剩零了。

……唯一让他感到高兴的事情是,场上现在拥有三张贴纸的人应该都不多,之后应该不会再有轻易选择跳过的人,而上场——上场就意味着有可能会死。

嗯。打起精神来。

松野家的长男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习惯了以30秒为单位来计算时间,五分钟好像还挺长的。那段讨论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毕竟在那里胡猜也没用,一切都会在第十一局开始的时候揭晓。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桃濑开始和场上那些不怎么讲话的人搭讪。先被他盯上的是那对穿着平安样式和服的妖怪,咖啡店老板做出一副好像很遗憾的表情,问:“上一局那位……”他用手比划着意味不明的姿势,“是你们的兄弟吗?”

那两只妖怪……确实好像几乎没和人交流过。不如说,他们两个好像是在有意避开他人似的,虽然上场的次数并不算少——尤其是那只和他长得一样的金毛狐狸,总是一言不发地跑完回来,就匆匆回到人群的边缘去。

那两人显然没料到会被搭讪。狐狸惊讶地捂住了嘴,而那背后生着漆黑双翼的空松——那身打扮,是乌鸦天狗吗?立刻横跨一步挡在狐狸面前,皱起了眉。

他的动作带起了一小股风。

“不,并非如此。”

“诶诶?不是吗??”

“不是。”

鸦天狗冷着脸回答,背后的羽翼微微张开。他似乎对眼前的人抱有极大的敌意,仅仅说了两句话,就露出了一副开始自卫的姿态来。——说起来,他上场的时候,好像从没有用过那对翅膀。或许是为了维护游戏平衡,有能力的家伙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吧。

倒是狐狸从后面探出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搓着鼻子,露出一个还挺可爱的笑容,去安慰桃濑:

“抱歉抱歉啦,我家小空对人类敌意很强的。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喔。看到这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的妖怪,妾身也吓了一跳呢——”

……什么,他的自称是怎么回事?这家伙不是个雄的吗?

“阿玉!”鸦天狗不满地回头喝了一声,狐狸就朝他委屈地瘪嘴:“一两句嘛,又不会怎样。上次跟人类说话都是几十年前了,小空真小气。”

“不是一两句话的问题……”

“好好好妾身知道了——最后一句——”

狐狸鼓着脸叉起腰,随后转向桃濑,做出最后通牒:“你看到啦。话说在前面——和我们靠得太近是很·危·险·的·哦?所以不要再跟我们讲话啦,实在想和妖怪搭讪的话,妾身推荐旁边那个家伙——”

 

狐狸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纸袋男,然后狡黠地笑了一下。

他弯起眼角的时候,光从眼波里流过,仿佛椿花含露而绽,柔媚生烟。

 

“那家伙的身上,有不得了的气味。”

 

桃濑狐疑地转向纸袋男,那人似乎并没有看着这边,他笔直地站在人群中,从头到尾,像那种摆在商店衣橱里的假人。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并没有打算去靠近他,而是暗搓搓溜到另一个几乎没上过场、也没开过口、穿着蓝色外套和围巾的十四松身边。在一群妖魔鬼怪之中,他的穿着普通得就像是一股清流,甚至还有点好看。

但咖啡店老板才一招手,石像那里就传来了“喀嗒”一声。


 

渡渡鸟回来了。



 

……?




不,不对。


 


“呃……那个,五分钟已经到了!不好意思,现在、Rest Time——Over!”



 

从石像中传来的,是他曾在某处听到过的,松野空松的声音。

他的嗓音带着故作闪亮的急促。还有一点不自然的沙哑。

“我是白兔!接下来由我,暂时接替渡渡鸟,主持2nd  Part的猜谜大会,请诸位Brothers打起精神,再接再厉!——那么——”

 

 

“3、5、9、12、14、18、24、25——”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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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狄更斯拿下戏份多的角色一血。他死了我真的很难过。真的。


然后我终于有机会让妖怪说两句话了。哭了。

元始妖怪松找不到官图好可恶……!但这俩人应该还挺常见的吧?

顺带一提小空的发音是Sora不是Kara。因为是天狗,所以是天空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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