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图形

感觉这章写得乱七八糟的……

这就是越临近结局就越瓶颈吗（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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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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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他会在梦里看到松野小松。

他总是十岁的模样，坐在窗台上，望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夜空，像是在哭一样抽动双肩。但无论他大喊着扑过去，还是轻声唤他的名字，或者无声无息地走到身侧，他回过头来，都只是挂着一副灿烂的笑脸。

他朝他招手。

喊他一松酱，你来啦。

然后他就保持着那样的笑容，朝后倾倒，头颅撞在地上，脑浆崩裂，小小的身体扭曲着在地上摊开，看着楼上的他，像一朵红色的小花。

 

松野一松跟着跳下去，然后他就醒了。

 

一开始醒来之后看到的是只有小松不在的世界，再后来，变成了谁也不在的世界。他不记得太阳的颜色了，只是日复一日地从昏暗的十二人宿舍中随着鸣笛跳起，穿上灰色的制服，走上肮脏冰冷的流水线。肥胖的中年男人给他挂上袖标，一边鼓掌一边笑，颁给他“终身名誉班长”的头衔。

终身名誉班长没有工资。

他在这里是为了抵债。

而那是他终其一生，也无法还清的数字。

他被软禁的那天，空松隔着铁栅栏用力地说，他不会一辈子都在这里的。一松相信了，他哭着点点头，空松对他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就跟那无数个梦里的小松一模一样。

空松第二次来到这里，把钱交给那个男人的时候，憔悴枯瘦得几乎没了人形。

他开口想要说话，却呛出了一口血丝。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眼看着长男走向死亡毫无察觉，然后亲手将成为长男的次男朝他推去。松野一松想要去死。他写好了遗书，自杀三次，都被发现，然后拦了下来。主管的鞭子抽在他身上，说你可是终身名誉班长，要为大家做好表率。他每一次说“终身”这两个字，都意味深长，字尾带着微微上翘的回音。

于是……

 

站在起跑线上看着太阳的时候，松野一松想——

能够到这里，到苍白之国来，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啊。

 

就算是梦也好，即便是在梦里死去……

 

 

 

“……一松酱。”

 

然后，他听见了，松野小松亲昵地笑着的声音。

 

 

***

“——我、我要27号下场！”

TODO听见了贴纸撕碎的清脆声音。

班长的话急促地追着渡渡鸟的尾音。那不是病号服让他做的，后者甚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喂？刚说了那张归我吧？”病号服皱起眉，眼角露出一丝愠色，班长的肩膀微微一缩，红着眼眶，却固执地别过头去：“我用我自己的。你……上去，危险。”

“——不是，你一共……。”

病号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脸色微妙地从鼻子里叹了口气。

他这么说，班长就局促地绞起了自己的帽子，但那表情比起不安，反而更像是有点高兴。重伤的神父勉强微笑着，哑着嗓子安慰他，说做您想做的事就好了。班长就摇着不存在的猫耳朵和猫尾巴，凑到神父边上问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气氛一片和蔼，搞得就像什么可悲的人性光辉。

TODO才不相信这些。

他甚至期待得很。就算这三个家伙活过这局，也早晚会有不得不为了最后的名额互相杀戮的那天。

 

——他也好想下场啊。但拜那可恨的机器人的最后演出所赐，他的手里只剩下一张贴纸了，而且恐怕再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机会。TODO咬牙切齿地走上起跑线，站在桃松边上。所幸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这一局试贴纸工具人在，他又有足够的体能跑到终点，病号服下去了，除了他和桃松，剩下的人还有两个。他没再听到更多要求下场的声音，17号和25……

有人从他的另一侧走上来。

宽阔的袖袍轻盈拂动。

山花跃入眼角。连绵成一袭晚霞般的嫣红长衫。

 

是那只狐狸。

 

在TODO的印象中，他似乎完全没有和这只妖怪同时上过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时，他竟然无可避免地被惊艳了。他甚至不知道该用出尘脱俗还是勾魂夺魄来形容这种奇异的美感，振袖下垂出的手臂纤细又宛如凝脂，眼角含着朦胧的雾气，宛如浮世绘中的妖冶歌姬。

狐狸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但却没有看过来。

他的九条尾巴折断了一根，竭力忍耐疼痛一般咬着下唇。一只手攥着和服的前襟，那里染着一串花瓣似的暗红血痕。

 

……他终于也没有贴纸了吗。TODO后知后觉地想。之前这家伙似乎连续下了好几场，也不知道是真的运气不好，还是出题者不怀好意地在针对贴纸比较多的人。他偷眼去瞄那只一直跟他在一起的乌鸦天狗，他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巨大的双翼耷拉在一侧，不知是死了还是失去了意识。

他看乌鸦的时候，渡渡鸟开始念题目了。

“第二十八题，铬刚玉的别名是？——”

 

对了。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A、红宝石。B、蓝宝石。”

 

那头食尸鬼，现在还没有到起跑线上来，是不是死了……

 

 

唿唿——

 

 

——嘭！！！！

哨声响起的瞬间，他听到了人体发出的闷响。但那并不是头颅爆裂的声音，一道庞大的黑影从TODO的身侧飞扑过去，狠狠地撞上黑西装的警察，两个人一齐摔在地上，翻滚出两三米远。本以为死定了的伊卡洛斯发出完全不像是人类的狰狞嘶吼，张开满口长钉状的獠牙，一口咬向桃松的脖子。

咔。

桃松堪堪避开了致命一击。

食尸鬼的獠牙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肩膀里。

伊卡洛斯用力撕扯，从桃松身上活生生扯下一大块皮肉。热腾腾的鲜血和肉沫飞溅到TODO的脸上，他一时间吓呆了，膝盖一阵发软，踉跄着扑前一步，才没倒退过起跑线。

然而桃松甚至一声都没有叫。

与此同时，枪声响了起来。

 

砰。

砰。

砰。

 

桃松冷静地抵住伊卡洛斯的腹部连续开枪，血花穿透了食尸鬼的身体，从他的背后迸射出来。动作一滞的瞬间，香港警官双脚用力一蹬，嗵地踹进了他的腹部。

食尸鬼喷出一大口漆黑的血，朝后摇晃了了半步，却没有马上倒下，反倒再一次扑了上来。

 

——我现在该干什么？TODO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厮打成一团的两人，他还搞不清楚伊卡洛斯为什么会突然袭击桃松，那家伙运气不是很好吗？果然运气什么的都是假的吧？话说回来，现在他都不知道该逃跑还是留在这里，站着不动很危险，但随便乱跑的话……说不定会吸引食尸鬼的注意力然后反被袭击。

啧……总之先慢慢移动到不会成为最后一名的位置。

少年屏住呼吸，一边想，一边挪动岌岌可危的膝盖。

要是桃Sir这么被杀了就太好了。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说着什么自己不会死，为了没死而装模作样出一副痛苦的模样，简直可笑至极……

 

哒哒哒——

 

可是他才刚踏出一步。

就有人冲了出去。

 

九尾狐甩开金丝似的蓬松尾巴，越过TODO，越过缠斗一处的两人，直冲向赛道的另一头。TODO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一旁的桃松忽然就地滚身，侧着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伊卡洛斯的胸口，竟直接把他踹得朝TODO的方向飞了过来。

“——操？！！！”

这一次TODO真的尖叫着骂了出来。

王八蛋！庄桃松这个王八蛋！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

 

他扭身就跑，后背却猛地一凉。TODO迈开的脚失去平衡，在地上一跛，整个人扑倒在地，紧接着凉意的是滚烫和撕裂的剧痛，他的后背被食尸鬼的爪子撕开了，湿漉漉的粘液顺着皮肤流下来，TODO一瞬间想要大哭，想喊谁来救我，他的眼前闪过松野轻子，闪过JUICY，闪过架罗，闪过所有哥哥们的脸，然后紧接着……一切影像都被燃烧成灰烬的碎末。

谁也不在这里呀。

就算原本在的。

现在也已经不在了。

 

……我要死了吗？

这个念头在空白当中一闪。

食尸鬼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的脖颈。

 

“呜啊……啊啊啊！！！”

——可是松野椴松怎么可能束手待毙？！他噙着痛到一下子就不断涌出的泪，怒吼着竭尽全力翻过身去，他抬起手臂，食尸鬼的钉牙咔嚓一声将骨肉直接戳穿，刚刚他咬桃松的时候TODO只觉得骇人，甚至有些微虐敌的爽快，然而现在，现在，他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我的手是不是不见了？

是不是再也没办法弹琴了？

是不是再也做不了明星，再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看着，再也没法在荧光板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听那些小女孩疯狂的呼声了？

……

可是。

可是。

我还活着。

还活着呢。

 

TODO竭尽全力张开五指，他的小臂疼像整个折断了一样，可是他的手指还能动。他抓住伊卡洛斯的头，拇指抚过的灰色胶皮，一点点地向内挪动，弯曲，咔嚓。

嵌入他的眼窝。

眼球挤碎的声音。生肉蠕动的声音。食尸鬼终于凄厉地嚎叫起来，他的爪子松懈了一瞬间，TODO当然不会恋战，他拼命地撞开他，从身下挣脱出去，开始朝前奔跑。他摔了一跤，手掌和膝盖都擦出鲜红的肉，但是马上就爬起来，他不知道还有多少秒钟，那只狐狸……那只狐狸已经快要跑到终点了，而桃松紧随其后。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啊！！！！

 

他装了那么久的柔弱，故意保存体力，避免冲突，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刻吧。给人弹了那么久的伴奏，现在他的Solo到了，现在所有人都是他的观众，舞台，汗水和血水，疯狂闪烁的聚光灯。TODO冲向前去，管他还有多少秒钟，伊卡洛斯在他身后，他不是最后一个。不……这样还不行。他必须，超过桃松。

他伸手。

向前。

去抓黑西装的衣角。

 

那动作让他想起可悲的愚蠢的TロDロ。

但是他妈的。

他不是机器人。

他是从赤塚上空升起的火箭啊——！！！！

 

TODO鲜血淋漓的五指抓住了桃松。他咆哮着将他向后甩去，甩向浑身上下千疮百孔，但仍不肯倒下的食尸鬼，他跨过摔倒的桃松的身体，看见那只狐狸朝白色的门冲了过去。他的脚步在离门两米远的地方顿了一下，但是，紧接着，撞进去了。

 

他进门了。

 

……诶？不会吧？这一题是他的吗？无论怎么看都一点也不搭吧？那家伙无论穿着还是说话的语气，看起来都像个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家伙……红宝石也就算了，他怎么可能知道铬是什么？

 

但是他没有被拦腰斩断。

没有血喷溅出来。

九尾狐和他余下的八条尾巴，完完好好地冲进了门内。

 

他拿到贴纸了。

 

根本没有留给TODO用来惊讶的时间。他跟着一头撞进去，摔倒在狐狸的身边。狐狸喘着气，手忙脚乱地拢起长袖，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张贴纸，像宝贝一样收进襟前。TODO一瞬间生出了杀人劫货的念头，但这么做毫无意义，要是这么做也符合规则，大混战恐怕从第一局就已经开始了。

……无论如何，活下来了。

他终于感觉到浑身发软，和喉咙烧灼似的疼痛。

眼泪不断地往下流。他用染血的手去抹，反而越抹越湿。这样可不行啊，我可是公众人物，我可是……

 

 

 

——咣！！！！！

 

 

 

一声巨响从身后响起。

比上一次还要沉重的重量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TODO差一点喷出血来，不知道自己的肋骨是不是断了。距离他进门或许不到三秒钟，那头一直不死的食尸鬼连带着桃松，像炮弹一样成串撞进了门，门后的垫子过于柔软而难以行走，TODO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事情还没结束，却陷在原地，一下子动弹不得了。

……操。操。操。

唯一没有被压住的人是狐狸。

他惊慌地在垫子上打了个滚避开，一脚踏上边侧的地面，想要逃跑。

 

TODO的大脑突然咯嘣响了一声。

 

……慢着。

怎么能就你一个人逃掉？

就你一个人拿到了贴纸？就你一个人没有受伤？

就你一个人这么完好无损地回去——？？？

 

他伸长手臂，一把扯住九尾狐的尾巴，他的尾巴实在是太大太长了，这个动作简直轻易得不需要花费任何力气。狐狸惊叫一声，才刚起身就被硬生生拽倒在地，他又惶又怒，回身去踢他的手，然而他没有穿鞋子，凭着那双像女孩子一样，白皙细弱的脚，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伊……伊卡洛斯先生！停手啊！！！”

狐狸挣脱不开，狠狠一咬牙，转头冲着食尸鬼大喊：

“我们、我们都已经活下来了？！现在没必要再互相残杀了？！”

 

——但是食尸鬼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好像那个运气烂的要命，一直努力避开尸体，脸色很差却总是微微笑着，唯独和他家的空松吵个不停的伊卡洛斯警官早就已经不在了，现在这具躯壳里装着的，不过是一条食人的犬类，一只对目之所及的一切活物发动袭击的恶鬼。

狐狸那样喊——

结果是。

食尸鬼抬起变成黑洞的，挂着模糊血肉的双眼，支棱起尖细的耳朵。

 

朝着他扑了过去。

 

身上的重量骤然减轻了一半，TODO一把推开浑身染血，不知死活的桃松，连滚带爬，翻下泥沼似的垫子。他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撕裂的声音，噬咬血肉的声音，他不敢也不想回头，一把抓住最近的门框，带起身体，重新扑回了赛道上面。

我还活着呢。

我还活着呢……

我还活着呢！！！

他跌跌撞撞地撑起身体，拖着皮开肉绽的手臂，往回奔跑，这一次，这一次他再也不敢松懈半分。他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几次，直到闯过那条黄线，闯进一地不再新鲜的血，他扑倒在熟悉的、轻子和十四松的尸体之间，终于再没了半点力气。

 

时间还在流淌。

一分一秒。

他匍匐在地上，等待着这一场的终局。

 

 

砰。

 

砰。

 

 

远远的，他又听见了枪的声音。

 

 

终于，有人从门后出来了。是桃松。他摇摇晃晃地提着那把枪，黑西装几乎完全被划烂了，只有半截还挂在身上，他才一出门，那块碎布就落在地上，露出染满斑驳血迹的白衬衫。

该死，他还活着啊……

TODO想骂人。但他没精力骂人。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第二个身影从门后出现了。

那团鲜红的，枝残叶败的山花。被揉烂的浮世绘。

狐狸是爬着出来的，他的和服被扯得粉碎，浑身上下皮开肉绽，几处甚至露了白骨。原本毛茸茸地蓬着的金色尾巴，现在全部鲜血淋漓地耷拉着，他往前爬一点，腹侧就拖出一点嫩红的肠子。

……

奇妙的是。

他刚刚拿到的那张贴纸还完好无损。

不如说，那是他身上仅剩的，唯一完好的东西。

 

 

 

……而食尸鬼再也没有出来。

 

 

***

还有两局。

他的掌心不断冒出冷汗。

虽然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看起来也没有被发现，但他还是紧张得要死。他的“弟弟”坐在转椅上，愉快地呷着红茶，欣赏着监视屏后的惨状。他的左手是显示着三十人份资料、现在几乎打满红叉的液晶屏幕，右手捏着一张按顺序写满题目的纸。

“抽签抽签——喔，出来了！什么嘛，这家伙运气还真好啊？”

身着粉色羽衣的少年再次咯咯地笑起来。他伸长脖子去看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发现没有“那个号码”之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是、是啊！该不会，他真能这样一直等到结束吧？”

他跟着胡乱附和，他大概知道渡渡鸟说的人是谁，也不想被他发现他刚观察的是完全不同的数字。少年耸耸肩：“谁知道呢？虽然我很想稍微动个手脚，但总觉得会有好玩的事发生……啊，不理你了。要开始了。”

渡渡鸟抖抖那张纸，清了一声嗓子。

 

于是他又往回缩了缩。

攥紧掌心的怀表，轻轻抚摸着上面粗糙的划痕。

 

还有两局……

 

***

“7、15、20、22、25——”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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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魔鬼我检讨。我对不起狐狸哥，我下章赔他一个回忆杀。

*狐狸哥答对不是盲猜的。

*没有伊卡视角所以感觉没写清楚……伊卡的san在这一局冲出去之前掉光了，他仅剩的本人意志只有（带着卡莱尔）活下去，其他全部都是食尸鬼的本能在行动。

然而还是没活下来。

贴纸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