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pa混战】苍白之槛的爱丽丝(81)【♥6·鬼牌⑭(终)】

前方大型照虎画猫班门弄斧现场

藤葵对话魔改+摘抄自中华松亲妈宁宁的这一篇,因为原文太长所以有点擅自删减,我先叩头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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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

“藤哥哥。”

“嗯?”

“死亡的时候会痛吗?”

“会,也不会。”

“因为心死了所以不痛?”

“因为求生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不痛。”

“因为还抱着希望所以很痛?”

“因为还留有牵挂所以很痛。”

“是这样吗?”

“是这样呢。”

 

“藤哥哥。”

“嗯?”

“你能看到我手里的牌吗?”

“能,也不能。”

“因为我的眼睛不是你的眼睛,所以看不到?”

“因为我的眼睛不是你的眼睛,所以看不到。”

“因为你的心就是我的心,所以能看到?”

“因为你的心就是我的心,所以能看到。”

“是这样吗?”

“是这样呢。”

 

“藤哥哥。”

“嗯?”

“你想杀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吗?”

“想,也不想。”

“因为赢得游戏就可以回家去了,所以想杀?”

“因为想要回家就得赢得游戏,所以想杀。”

“因为活到最后不只有一场游戏,所以不想杀?”

“因为被抓来的不只是我们两个人,所以不想杀。”

“是这样吗?”

“是这样呢。”

 

“藤哥哥。”

“嗯?”

“他们好像怀疑你屯牌的目的了,你担心吗?”

“担心,也不担心。”

“因为能看到鬼牌的K落进别人手里就糟了,所以担心?”

“因为一定不会死的底牌弄丢了可就糟了,所以担心,”

“因为我和藤哥哥表演闹别扭的技术足够好,所以不担心?”

“因为我知道葵根本不会和我闹别扭,所以不担心。”

“是这样吗?”

“是这样呢。”

 

“藤哥哥。”

“嗯?”

“我把鬼牌从你那里换走了,你生气吗?”

“生气,也不生气。”

“因为我把危险夺走了,所以生气?”

“因为危险跑到了你身上,所以生气。”

“因为相信我会摆脱它的,所以不生气?”

“因为你一定会摆脱它的,所以不生气。”

“是这样吗?”

“是这样呢。”

 

“藤哥哥。”

“嗯?”

“我死了,你会痛吗?”

“会,也不会。”

“因为在你身上的我已经死去了,所以不痛?”

“因为你再也不是我了,所以不痛。”

“因为我死去了,所以很痛?”

“因为死去的是你,所以很痛。”

“是这样啊。”

“是这样呢。”

 

……

 

***

“所以我不会痛的喔。

藤哥哥。

 

松藤喃喃自语。

最后一颗滚红的泪水在他的下颌凝固的时候。

他抬起一直低垂着的眼皮,昂起头来,张开嘴巴。

 

露出了一个、硕大的、灿烂的、

 

十四松一样的笑容。

 

 

***

 

9号玩家  红桃A的效果 出局」

「现在开始」

「将9号玩家的 手牌 随机发放至 其他玩家 手中」

 

血雨渐止。

 

桌上仅剩四人。

乔罗预想到了自己能活到这一刻,但没预想到,这一刻会以这种方式来临。

自称布鲁克林的无头尸体终于停止喷血和痉挛,僵直地朝后跌倒。手里的五张扑克牌四散,像是还残存着些什么不甘的感情一般,一张落入他手,一张落入消防员,余下三张,全部飞入还呆坐着的松葵手中。

……

松葵?

不,那个……

张着嘴巴的……穿着紫色衣服的?……到底是松藤?还是松葵啊?

但不管是谁,乔罗·马茨都感到了一股微妙的寒意。蛇的直觉告诉他,那句话作废了。从这一刻开始,场上已经再也没有什么好敌人和坏敌人了。他本能地、不动声色地朝后退去,退到原本是布鲁克林的座位上,去摸自己的魔杖。

之前和英诺森三世打架的时候,它滚到了左边的椅子脚下。

乔罗一直盯着布鲁的动作,还好他没去碰它。

那根假魔杖是他念书的时候,花一个金币从麻瓜的机械店里定做的。巫师们对决最常用的咒语就是“除你武器”,乔罗并非对自己的速度没有自信,但他总会计算万一,真正的强大的巫师,不会容忍任何手中没有武器的时刻。只要按下隐藏的开关,魔杖尖端就会发射出纤细而尖锐的钢片,割伤对方的皮肤——他装腔作势,对三世喊出“神锋无影”的咒语,实际上,不过只是平凡的物理攻击罢了。

那根魔杖过去也只有紧急关头用过,因为物理攻击对巫师们造不成太大伤害,一个一年级的治愈咒就可以轻易地让人恢复如常。

但在这里……

乔罗的眼前闪过打翻在血泊里的白鲜香精。

狠狠地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底牌。

 

只要他想。

只要有人对他发动袭击。

他就可以,随时,轻易地割破对方的喉管

 

……但是,不知该不该说是好消息,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人像是要对他发动袭击的样子。消防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牌,把其中的几张交换位置。满身鲜血的病号服在原地呆滞了一会,突然像个断了线的木偶,颓然倒地。

椅子好像翻倒了,发出很响亮的咣当一声。

而松藤。

——

松藤笔直地站了起来。

 

“游戏继续——!锵锵!轮到那边的大哥哥抽牌了吧?”

 

他大笑着。手缩进没那么长的袖子里晃动。灿烂,高亢,又充满活力,像一朵盛放的葵花。如果不是那身紫色的衣服,如果不是他的位置在消防员的旁边,如果不是不断顺着脸颊滚落,掉进嘴里的鲜红色泪珠,乔罗几乎真要以为,刚刚惨死的那一个才是松藤了。

他看着那副与黄衣少年生前、如出一辙的可爱笑脸。

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

 

消防员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溅到了一点松葵的血。他用手把那一点血擦去,看了一会紫衣少年的脸,最终也没有说话。然后他站起来,走向松野一松。乔罗这个角度看不见他。他犹疑着是不是该挪动一下位置,或者是站起来,但此刻场上的空气实在是太过于一触即发,就好像他稍微抬一下手,刀光剑影就会一拥而上,在桌面上厮杀成一片血海似的。

……

不,不对。轻易杀掉别人并没有任何好处。

乔罗望向屏幕。

布鲁克林死去之后浮现的文字,目前为止还没有消失。他的死因是“红桃A”。乔罗从来没有拿到过那张牌,但他记得很清楚,那个纨绔男并非是在病号服抽牌的瞬间,而是松葵死后,他的扑克牌分到他手里的瞬间,头颅炸裂的。

几轮之前的一次鬼牌换位,大概是松葵从松藤手里抽走牌的时候,碰巧在他手里的鬼牌被替换成了一张方片K

那个时候,乔罗就明白了。

这个场上,是存在“数字相同,但效果完全不同”的牌面的。

因此,雪姬和机器人的死因会写作“红桃K”而不是“K”,三世和伊利亚通关的条件会写作“777”而不是“7”。——布鲁克林的死因是“红桃A”的效果,很可能意味着红桃A的效果与其他A并不相同,他在那张牌落入手里的瞬间死亡,但是,在他的牌再次分到其他人手里的时候,并没有出现同样的状况。

因此可以判定。

“红桃A”的效果不会单独导致人死亡。或许就像红桃K一样,需要和布鲁手中原本持有的某一张牌,凑成连锁。

现在场上的牌已经被打出得七七八八,每张牌是什么效果乔罗差不多也都摸透了,唯独A还完全搞不清楚。

游戏已经进行很久了,但却从没有一个人打出过A。

也就是说……

 

——也许其他A都有着对持有者有利的特效。然而红桃A的效果是,持有者手中还有其他的A就会死。

 

这样的猜测,逻辑上似乎没有问题。

 

如果余下的三个存活者也想到,或者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就当然不会轻易杀人了。因为在牌越来越少,玩家也越来越少,而且还有着四张A的现在,每一次重新分配扑克,都有可能立刻迎来自己的死期。

 

 

 

就在这时,椅子咣当又响了一声。

 

消防员拎着病号服站了起来。

松野一松像只濒死的小猫,毫不挣扎地垂着脑袋,被他按在2号位的椅子上。消防员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白色的绳子——看起来像是麻瓜家里发生火灾的时候,用来爬窗逃生的那种,利索地反剪过他的手臂,把他牢牢捆了起来。病号服连手牌都被夺走,倒扣着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他也浑然无觉似的,只是含混地喃喃自语。眼窝深陷,眼底是一片深潭的黑。

乔罗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那个人总是让他想起渡鸦。让他本应早被剧毒的药酒泡得冰冷的心,感到无端的燥热和烦闷。

“我不知道刚才那两个人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也猜不出来。”

消防员说:

“所以,总之就先当有处理。”

 

病号服一动不动。

 

“如果确实没有——反正在这种场面下说对不起是没意义的吧?所以,我也不会道歉。”

 

消防员说完了,拉了一下左手的白手套,伸手去拿病号服面前的牌。他拿牌的时候从来都不去思索什么,仿佛一个听之任之的赌徒,把一切全都交给天命。他摸了一张,倒计时就哔地响了。消防员看了一眼,从自己的牌堆里摸出一张,跟刚抽到的一起丢在桌上。

一对黑色的Q。

然后他不假思索地低下头,去吻病号服的嘴唇。

 

他吻上去的时候,松野一松激烈地挣扎了起来。他发出近乎惨叫的声音,晃得椅子咔嗒咔嗒地响,但是他挣不开绳子,也挣不开消防员的钳制。在这样的情况下接吻五秒多少有些困难,消防员花了快三十秒钟才勉强完成这个任务,然后,他松开病号服,转身把自己的手牌递向松葵——松藤。

“啊哈哈!轮到葵了!”

松藤大笑着举起手来。右耳的耳环晃了一下,是一颗黄色的珠子。

原本紫色的那颗已经不知所踪。

 

他抽走了一张。

“没有凑成一对——但是葵还是可以出牌!耶!”

 

他打出了一对10。

 

——然后,他笑着朝乔罗转身。一瞬间乔罗觉得那张大开的嘴,和漆黑的眼瞳,几乎要化作噬魂怪猛冲过来,要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但是一切只是臆想。紫色的松葵只是站在那里,璨若沙漠中的水波粼粼。他把牌深深地递到他的眼前,就像毫不担忧有人会像杀死K的那时一样,将他杀死。

那些扑克牌,有一张和其他的不一样

它发着萤火一样惨白的光,却不散开,像谁的灵魂萦绕其上,久久不去。

 

乔罗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他绕过那一张,伸手去拿紧挨着它的、旁边的那一张牌。

 

——

 

“哈哈哈!我知道的!我知道你看得到的!”

然而,松藤突然大笑出声:

“你现在也能看见,鬼牌在我手里的对吧?——那张牌,当初可是从藤哥哥的手里转过去的呀?”

 

 

——?!

乔罗心里骤然一凉,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手牌,那张方片K,让他意识到场上或许总共有四张不同的K的方片K,上面写的文字,是持有时,可以得知鬼牌当前位置。他拿到那张牌的时候,看到松藤手牌中的某一张突然发起了光。他看到消防员要去抽那一张发光的牌——然后,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他果然就不该说。

他就不该对任何人表现出什么该死的善意。

 

于是,乔罗·马茨选择缄默不语。他仍然抽取了原本选中的那张,翻过来,发现是一张黑色的♣4。

 

“我出牌。”

他从手牌抽出一张♠4,一同按在桌面上推出,同时长长地吐了口气。

 

看来他的运气还行,虽然之前也不断抽到死缓,但总能在四轮之前堪堪逃离被炸的命运。这应该就是场上最后的两张4了,虽然还能杀人的至少有红桃K、红桃A和鬼牌三张,也总比还要担忧着定时炸弹什么时候被抽走来得好些。

除此之外……

——集齐三枚的话,就可以直接通关♥7

——抽到的时候随机移动鬼牌位置♠6

——持有时,可以得知鬼牌当前位置♦K

——以及、「持有时,可以当做手牌中任何一张效果牌的复制牌使用」♠K

这就是他的全部手牌。

乔罗并不打算打出对K,那张♠K是分给他的布鲁的手牌,他毋庸置疑地打算当做7来使用,场上的7还有三张,大概率在松藤的手中也有,只要想办法再搞到一张,就可以立刻通关。

唯一的要点就是……得保证下一个人抽不到♥7和♠K才行。

 

乔罗走到病号服的面前,摒弃一切杂念,去看那张和伊奇一模一样的脸。他当然不会因为什么他长得和伊奇像的理由对他手下留情——不如说如果眼前的家伙是本尊的话,他会恨不得更加竭尽全力。松野一松一无所知,他还是半睁着那双已经死去的眼睛,流着泪,喃喃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他说……

 

“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乔罗再一次浑身发毛起来。

他不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病号服也只是空洞地念着,像一台只会复读的老式留声机。他被牢牢地捆在那把椅子上,上一次被消防员强吻的时候,那么用力也没挣脱开,裸露的皮肤上还留着几块淡色的淤青。他看起来是如此孱弱而不堪一击。但在听到这串魔咒一样的单词的时候,蛇的本能还是感受到了一股难以理解的恐惧,让乔罗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

不,他肯定不会后退。

他怎么可能在渡鸦面前后退。

 

“到你抽牌了哦。”

乔罗·马茨用与往常无异的语调说。

“感谢梅林吧,我还不打算让你现在就死。”

 

松野一松没有反应。乔罗没怎么犹豫,抽出那张♠6来,塞进了他的手里。鬼牌换位了。他没说出来。那张发光的牌从松藤手中消失,移动到了……消防员的手里。

消防员皱了一下眉。

松藤保持着那副血红的、张大嘴巴的笑脸。

他不用说话——这就成了,除了病号服之外,一个场上人尽皆知的秘密。

 

消防员抽病号服。

 

——

 

但就在这个时候——

在消防员伸出手去,准备从病号服面前的、桌面上的三张牌中,随便选择一张的时候——

 

“……黑桃A。”

 

松野一松的嘴动了一下。

他还是垂着头,眼神空洞无物。

但却第一次,说出了那段混沌的呢喃之外的其他言语。

 

“……黑桃A……方片A……红桃K……”

 

消防员的手停住了。

乔罗当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停。

 

桌面上的牌有三张。他念出的花色恰好有三张。那三张没有和乔罗手中的任何一张重叠,也没有他刚刚交给病号服的♠6,而松藤只是站着沉默不语。如果说,松野一松说出的就是消防员即将要抽的三张牌的内容的话,现在手里拥有鬼牌的他,如果一不小心,抽到那一张持有鬼牌者立刻出局的话……

……

等等?

乔罗突然浑身紧绷。

 

他看见松藤也动了。

他长着嘴巴,咯嘣咯嘣地转动脑袋。

深不见底的黑瞳转向消防员。

又转向他。

 

那一刹那。

蛇察觉到了。

 

如假包换的。

 

杀意。

 

 

——他突然明白了。如果病号服手中有两张A,包括能杀人的红桃在内、另外两张一定就在消防员和松藤两人手中。假设红桃A真的是成对杀人,那么只有可能是一人一张。而自己刚才交给病号服的是6,而不是A,也就是说,现在在我手里,没有比鬼牌换位还要更糟糕的牌。

会对这样的我产生杀意的松藤——

手里一定不是红桃A。

他也在寻找“手里没有A的、就算死掉分牌也没关系”的人。

 

 

“——Sectumsempra!!!”

 

 

下一秒钟,乔罗·马茨吼了出来。

那道无用的、仅仅是虚张声势的咒语。他抬起魔杖,瞄准少年的腰部,麻瓜的解剖学里写过,肾脏是神经最丰富的地方,用刀刺那里不会轻易致命,只会让人感到难以忍受的剧痛,而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他扣下扳机。

 

噗嗤。

 

血花精准无误地从松藤的侧腰迸射出来。

 

……

 

但是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

 

第一颗血珠缓缓划过空中的时候。

乔罗·马茨只看到一道紫色的残影。

出现在他的面前。

 

双手。

 

 

扭住他的脑袋。

 

 

 

 

 

 

 

咔吧。

 

 

 

 

 

 

 

 

 

直到再一次睁开眼睛。

乔罗·马茨都以为,那是自己的颈骨断裂的声音。

 

但是松藤的手消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睁开眼睛,看见消防员在面前的不远处,抓着松藤的一只手腕,朝后扭过。松藤几乎整个人攀踞在他的肩膀上,血顺着紫色长衫往外渗透,双腿勒住他的脖子。

少年双目无神地笑着,声音洪亮而冰冷。

“为什么要碍事?你也想死?”

 

“那就杀我试试看。”

消防员的脸逐渐涨红,但仍旧面无表情,连语调也不变一下。

“我手里有红桃A。”

 

“……”乔罗也搞不明白。他搞不明白那个消防员为什么会突然出手来救自己。他后知后觉地后怕起来,膝盖发软,抖得几乎要跌倒在地。松藤和他僵持在那里,过了将近足足一分钟,消防员再度开口:“那里受伤很疼的吧?我觉得这样拉锯下去……对咱俩都没好处。”

松藤没有回答。

“我好歹是个人民公仆,怎么都没办法放任就在眼前的暴力行为。”

“……”

“但我脑子也不好使。你想靠游戏规则,靠这副扑克来杀他的话,倒不是我想管就能管得了的事。”

“……”

“——怎样?而且我的手里还有7。你的目的,不也就是活着回去?”

 

消防员说着,朝后退了一步。他到底还是被勒得有点缺氧,趔趄了一下,扶住了桌子。他稍微松开抓着松藤的手腕,过了几秒,松藤终于也松开了他。少年从他的肩膀上跳下来,啪嗒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血洇红了他一小片的侧腹,他的脸色比起刚才苍白了许多,但却只是笑着,张大着嘴。

 

消防员看了他一小会。

转身回病号服的方向。

 

他还一动不动地被捆在那里。三张扑克摆在桌上,一张扑克插在捆在背后的手指缝中,是乔罗之前插进去的那张鬼牌换位。

消防员伸手向它。

那是唯一能够保证他活命的一张牌。

 

 

 

 

 

 

——嘭。

 

下一秒钟,红色从他的脖颈上方炸开,射出喷泉。

 

 

 

 

 

“——?!!!!!”那一声震得乔罗终于朝后跌倒,他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消防员手中还捏着那张牌,那张绝对是从他之前放下的、♠6的位置抽走的牌,血雨淋淋漓漓地敲打在橘红色的制服上,直到喷泉渐小,像一朵被浇灭的火焰。在他的尸体向下倒落的时候,溅血的屏幕上方浮现出文字:

 

4号玩家  红桃A的效果 出局」

「现在开始」

「将4号玩家的 手牌 随机发放至 其他玩家 手中」

 

……

 

红桃A?

 

诶?

 

——红桃A???????

 

 

白色的萤火散向空中,然而乔罗根本没时间去顾及它。他的脑袋浑浑噩噩地运转,那张牌不是♠6吗?病号服换了牌?他什么时候换的?他……他不是一直都被困在那里?而且身上已经没了其他的武器???然而在他想通这件事之前,屏幕就响了第二声,他看见松藤,看见松藤——

 

「5号玩家 因 777 的效果 直接通关

现在开始

将5号玩家的 手牌 随机发放至 其他玩家 手中

 

 

松藤也变成了萤火。

在重新转向他的前一秒。

直冲天际。

 

消失不见。

 

 

萤火太多了。萤火淹没了他的视野。在仅剩的视线之中,他看见本应被绑得严严实实的病号服站了起来,消防绳轻而易举地从他的身上剥离,掉落在地。他看见松野一松咧开嘴,像一轮冉冉升起的、惨白色的新月。

他抬起右手——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样东西。

 

乔罗·马茨觉得眼前发黑。

 

就像是分院帽高喊出“蛇”的单词的那一刻。

 

那是一枚——

他再熟悉不过的。

染了一点血迹的、假魔杖总共发射了三次,其中第一次似乎擦过英诺森的耳朵,越过圆桌,飞到了另一头去的……

 

 

钢片。

 

 

扑克牌像潮水一样,哗啦啦地涌入对面站着的两人手中。乔罗麻木地看着。一层层图案从苍白之上浮现出来。♣7。♥A。♠J。♣J。鬼牌。

 

恭喜场上活到最后的两位

现在作为奖励 

首先在游戏规则之内让对方出局的人

视为直接通关

 

大屏幕亮起来。只是亮着。乔罗·马茨看着手中的牌,它们几乎全部都是对子。他在脑海中一对一对地将它们打出,♠K和♦K,♣J和♠J,♣7和♥7,剩下的是……红桃A。还有,鬼牌

 

……啊。

我没输啊。

 

他抬起头来。

 

看着那张,他恨了一生的,嫉妒了一生的,无论如何努力,都攀比不过的,渡鸦的脸。

 

乔罗·马茨无数次在梦中对着分院帽施展粉身碎骨,看着它在烟尘中被炸得四分五裂,又融化成一滩,缓慢复原。蛇群在背后扭成一团大笑,黑色的鹰站在钟楼顶端逆光看他,在指针归零的时候,拍拍翅膀,振翅远去。他在一个又一个夜里被眼泪鼻涕憋醒,冲到窗边去擦,没敢哭出声音。那根钢片几乎要成为碾碎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现在还站在这。他……站了起来。

病号服的手中有另外的三张A。

哪怕用上武力都行。

只要让他把最后的那一张A抽走。

他就会死。

 

于是,乔罗·马茨举起了魔杖。这一次,他甚至没有用上咒语。

他再一次扣下扳——

 

 

 

 

 

——“等等。”

 

 

可是病号服突然开口说话。

“别忘了,顺序。”

 

他笑着说。

 

“当中间的人死掉的时候,

“后面的人,得抽前一个人的牌。”

 

 

乔罗·马茨的手腕硬生生钉在那里。

 

 

“而在你抽牌之前……我的回合,应该都还没有完结。”

 

 

他看见病号服慢悠悠地抽出一对K,扔在桌上。又抽出一对6,扔在桌上。又抽出一对7,扔在桌上。又抽出一对A,扔在桌上。最后,他的手里只剩下一张牌,乔罗不去看正面也知道,那是一张A。

学校礼堂的蜡烛全灭了。

渡鸦张开翅膀,把整个天空都遮蔽住,吞噬成漆黑的泥泞。

 

 

哔。

 

他听见倒计时的声音响起。

 

 

他重复着,机械地,抬起魔杖。生平第一次瞄准别人的要害。

结果已经不会改变了。而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他在黑暗中,看见做完这一切的松野一松,突然抱着头嘶吼起来。他从自己头上扯下大把的头发,近乎号哭着想要将那最后一张牌松开,甩在桌上,手却只是筛糠似的抖个不停。他原本马上就要扣动扳机的那只手被抓住了,强硬地抓过去,尖端顶在病号服的喉咙上,刺出鲜血。他听见他几乎破音的呐喊:

“杀了我——快点、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啊。

 

很久很久以前,是不是有谁,对谁讲过这样的话?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乔罗不记得了。

他恍惚了一下。

 

 

然后,听见了最后一声倒计时的声音。





【鬼牌·END】

【苍白之槛·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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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牌终于完结了呜呜呜呜呜呜……这场游戏真的是目前为止写的最烧脑子最痛苦的,我以后再也不碰扑克牌了……

*消防哥,抽签的时候他连续两次抽到了方片A。我救不了他了。

*为什么最后给乔罗的倒计时这么短,因为柴郡猫:我想我同体活,我只给你五秒钟的时间。

*下章间幕!间幕写完就拾掇拾掇准备出爱丽丝的本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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