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残局(Endgame)(上)

卡了……

太难写了……就,先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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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赫连静一遍,一遍,又一遍这样告诉自己。

她出生在一个既没名望也不富裕的家庭,从六岁开始,背着小书包听着太阳当空照,杂在人流里茫然地走进学校的大门。和大家一起念书,和大家一起玩耍,和大家一起弄丢红领巾,一起上奥数班,攒零花钱放学后偷偷买辣条。她有那么三四个伙伴和一两个好朋友,在学校一起上厕所,放学了一起回家。最好的朋友没有死也没有断了联系,后来赫连静上了初中,就在来到这里的前一天,她还刚给她打电话,说哪条街上新开了一家好看的小店,要不要周末一起去逛。

少女笑着说好呀。一边挂断电话,一边望向桌子上摊开的算草本。

本子中央夹着一把金色的匕首。

刀刃上沾满了红色。

同样的颜色溅满了桌角下的地砖,还没有完全变干变黑。她轻轻拈起半只带着肉垫的小爪,骨头、肉块、内脏,像麻将一样整齐地碎了一地,已经完全看不出小猫的形状了。

 

 

***

——"您被分配到的身份是『棋之』。"

 

少女的脑袋嗡嗡地响。

她的睫毛抖了一下,一针阳光并不温柔地刺进来,弄得角膜一阵微痛。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试图伸展四肢——然而还未张开多少,便感受到了一股柔软但却坚韧的束缚。

“……醒了啊。”

头顶上冷漠低沉的男声响起。

赫连静猛地睁开眼睛。

逆着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墨绿色的尖顶帽,身披灰色斗篷……高约十厘米的,布娃娃

娃……?

赫连静措手不及。

她抬起头僵硬地左右转动,想要寻找娃娃的主人——这声音并非来自之前遇到的两名成年男性中任何一人——却没看到任何人影。而就像在对她此刻的行为表示质疑一般,绿色的布娃娃坐在那里,嘴巴一动不动,从腹中涌出沙哑但清晰的人声:

“汝所寻何物?”

赫连静吓得一个哆嗦,盯着娃娃一动都不敢动了。

她还已经过了相信娃娃会说话的年纪,这东西里面一定有个对讲机之类的玩意,而主人不知正在何处监视着她。她悄悄伸展四肢,意识到自己头部以下都被装在一个麻布口袋之类的东西里。她试图伸手去摸心脏,却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竭力保持着侧卧的姿势,一点点将手臂蹭向胸口。

“……你是谁?”

她的声音微弱地打颤。但少女并不打算对此做出任何掩饰。

布娃娃小小的黑豆眼无神地凝视着她。

“公爵·巴巴托斯。地狱君主贝利尔麾下七十二柱魔神之一。”

……赫连静已经听不懂了。她不知道对面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的,地狱?魔神?……是基督教里的恶魔之类的东西吗?不过即便真的有恶魔,发生那种事情之后也没什么不能相信的了。她紧张地嗫嚅着,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事实上她的确有些不知所措:

“为……为什么……您……”

“保护汝。”

恶魔毫不犹豫地回答。

赫连静更加惊愕了。声音都比起刚才高了两度。

“为什么……?!”

“履行契约。”

她一恍惚,仿佛看见布娃娃闭了一下眼睛。

少女微微皱眉,这时她才对此稍有了些眉目,之前规则里有提到其他“凭依者”,像自己是“那个”,之前遇到的男人其中一个似乎是“王冠”……而有人是“恶魔”也并非难以理喻的事情。那么,说要“保护自己”,就应该也是白方的人吧?

赫连静心下顿悟:

“那,你是那个,长头发戴眼镜的哥哥派来的?”

她记得在走近房屋之前,门口的男人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空地上蹭了几脚,而他的左手,从她一出现就警觉地缩进了袖口里面。果不其然,布娃娃冷哼一声:

“与汝无干。”

赫连静终于摸到了心脏。不过她并不打算抽出来,如果对方所言属实,并不会伤害自己,贸然暴露自己的神器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她还感到了些微的遗憾。那男人的确如她所猜测的,谨慎但却没有真正起疑,甚至还怀着些天真的善意。那实在是相当合适的——不过,既然会派神器留下看守自己,就说明对方已经离开这里了。

少女看了看布娃娃,又看了看套在自己身上的麻袋。她想起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总是像个幽灵一样盯着她隐没在阴影里面。他看起来羸弱得一击就倒……但她记得直到最后一秒钟发生的事情。

还好没有轻举妄动。她想。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离开的话多半也是在一起吧。

少女的视线再一次转向会发声的布娃娃。

“……呃,巴巴……托斯?……先生?”

她盯着娃娃的四肢看。看不出是什么布料,也看不出任何缝合的痕迹。娃娃没有动,她补了一句:“对不起……我,我有一个问题。”

巴巴托斯言简意赅:“讲。”

“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

“不知。非吾所做。”

“那……那,可以……麻烦……把我放出来吗……”

“不可。吾只听从契约者的命令。”

少女抿了抿嘴唇。她的视线仍然无法从布娃娃的四肢上移开。

“巴巴托斯先生……”

娃娃听起来已经不耐烦了:“还有何事?”

“你……你在哪里?为什么不亲自出来和我讲话呀……”

她不知道楚楚可怜的语气对恶魔究竟是否有效,但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很少有人能抵抗住她用这种声音做出的请求。

而布娃娃沉默了一会。


突然。


笔直地。


了起来。


赫连静的灵魂登时撞出躯壳,尖叫一声,身体裹在麻袋里跌跌撞撞地后退,而灵异事件还没到此结束,布娃娃向前走了两步,抖了一下背后的灰披风,嗓音冷然:

“你瞎?”

她的眼泪掉出来了。赫连静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实的,她只知道这种时候一般都该掉下来,习惯了之后甚至都不需要有意识地控制。她泪眼朦胧地看见布娃娃抱起了手臂,那不知填充了什么材质的,饱满光滑,略微膨胀起来的小小手臂。

……惊悚的感觉油然退却。

蜈蚣从心脏的瓣膜里钻爬出来。

她抓紧了心脏。无法抑制的渴望从左胸口喷薄出来。金色的匕首仿佛受到感召一般发出轰鸣,发出只有她能看见的,鲜红灼烫的光。

 

——最早是从一株芦荟开始的。那时候赫连静真的还只是个普通的女孩。那时候父母带她到外婆家去串亲戚,她写完了作业便无事可做,盯着阳台上的花草们看。不知何故,那盆芦荟总是引起她格外的关注。从一开始只是看着,到忍不住伸手去摸,到用两根手指揉揉捏捏……

到最后再也忍受不住,把最肥厚鼓胀的那根叶片连根掰断。

汁水啪地一声爆到手上的刹那,她仿佛听到某个地方缓慢地开启了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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