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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都是王八蛋。

她一开始就知道。

会对容姿昳丽的异性心跳不已，被称赞可爱而感到开心，轻而易举地相信甜言蜜语，直至愿意为了对方而付出一切——诸如此类的，全部都是傻逼。

他们一只手抚上你的脸颊。另一只手就伸向你的屁股。嘴上谈论着今晚的月色，脑子里却想着最近的旅馆。从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到人模狗样的成年人，没有一个可以例外。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所以她不会被任何人欺骗。

即便和她长着相似到令人作呕的脸。即便那搞不好真的是来自其他世界的、身为异性的她和姐姐们。

 

男人……

全都应该去死。

 

***

“那个……”

松野椴子拢了拢散在耳畔的浅栗色长发，将自己的声音维持在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又不失娇弱与可爱的地带。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国王游戏变成那样，我好害怕，如果、这里也有对我们怀着恶意的人……”

 

“那么，椴子小姐有更好的方法吗？”

对方只是淡然地微笑，如同春风化雨。

他在集装箱的门上画下一个红叉，并毫不迟疑地跃往下一个。这个名叫松丹的男人，模样看似柔弱，步伐却异常轻盈迅捷，即便是身为体育老师的椴子，一直保持这样的速度跟着，也稍微开始有些气喘。然而即便她扮演出“人家好累要跟不上了”的样子，对方也只是面露怜悯之色，提出“那么我们分开行动？”，并没有丝毫停下来等待的意思。

男人果然都是王八蛋，椴子心想，即便长得像个女人的都不例外。

但她当然不会轻易地离开他。

松野椴子的目标，可不仅仅是活着通关游戏而已。

 

虽然不知为什么，被抓来这个莫名其妙的苍白之国的六胞胎们，竟然大部分都是公的。她在最初的场地里兜兜转转，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修女服的背影，上去想打个招呼，结果对面一开口，就是低沉沙哑的男声，跟他妈的爱丽丝那个变态一样。

所以椴子第一个杀了他。

气场阴郁，奇装异服，满脸伤疤，甚至无比熟练地用镰刀切断丧尸的脑袋，这样的家伙，搞不好在被抓来之前，就是个猎奇杀人魔。

——所以引诱丧尸去咬伤他的时候，椴子一丁点愧疚感都没有。唯一让她恼火的是病毒发作的时间实在是太慢了，游戏都进入第二关了他居然还活着，甚至还垂死挣扎地试图跑来追杀她。所幸另外遇到的三个家伙，一个是拽得二五八万，却连个像样武器都没有的废物，一个是病怏怏的愚蠢圣母，一个看起来还算敏锐，半只脚却已经踏进了鬼门，她花掉了两颗手榴弹干掉他们，现在包里还剩下两颗，不算弹药充足，但也足够令人心安了。

然后……

她就撞上了松丹。

平心而论，松丹根本就不像是身处这个游戏之中的人。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云淡风轻得没有变过，那身鲜红的长袍别说伤痕，甚至没有沾上多少尘土，仿佛是个真的不染人间烟火的天仙。

即便是发下毒誓，再不会因为异性的容貌而动摇的椴子，也在那里呆愣了半天，才回想起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接近，松丹看起来丝毫没有起疑，还好心地提醒，他刚刚甩掉一只丧尸，但它可能还在附近，还是小心为好。椴子乖乖跟在他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话，试图套出更多情报，对方的话不是很多，但每个问题都会不卑不亢地温声回答，信息量恰到好处，而多余的连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出来。

“……”

是个比之前都要棘手的货色。

但椴子并未感到不快，甚至微微地兴奋了起来。

 

“那么，松丹先生，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真正的庇护所，您打算……？”

“？当然是进去了？”

“不、不是啦！这是当然的——”

对方像是完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看她。椴子一时间居然被他噎住了，半天才回答出来：“刚刚，用扩音器的先生不是说，一找到庇护所在哪里，他就会告诉别人……”

 

——用扩音器讲话的人，听声音像是之前的圣母。虽然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活下来，但从他的声音和用词来判断，另外两人应该都已经死了，他自己十有八九也已经被感染了，所以才会孤注一掷，试图让其他人帮他找门。

真是愚蠢。

谁也不知道所谓“真正的庇护所”是不是有容纳人数限制，就算黑幕真的“善良”到让每一个到达的人都有clear的机会，每场游戏死的人越多越好这种事，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松丹终于听懂了。他拉开一扇门，一边向内窥探，一边柔声回答：

“这样啊，椴子小姐也想告知他人的话，我并没有任何意见。”

……

不，他根本没听懂。

椴子小姐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不光不会，她还要在你进去之前把你弄死。让这张令人妒忌的温润脸蛋染上令人作呕的青绿，变得皮开肉绽，变成和那些家伙一模一样的怪物。女教师在心中暗诽，却也只能接着对方的话往下说：“您、您不介意就太好了！”她故意做出低落的表情，“可是，我们又没有扩音器，就算想也，没有办法……”

“是呢。”

松丹淡然地回答。

“真有那个时候，您可以在周围大喊试试。如果附……。”

……

 

他的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如同急速冷却熄灭的火焰。一路上近乎脚不沾地的松丹，在一扇门前突兀地停了下来，留下一个仿佛静止了的背影。

那是一个外表和其他箱子没有任何区别的集装箱。唯一的不同，是侧面用红色的喷漆，涂着一个巨大的“1”。

松野椴子愣了一下。

然后她……

好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浑身一悚，拔脚冲向那个箱子，越过松丹的背影看向内部。她看见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砖，但并没有已经看到了心烦的白色单人床和桌子，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任何家具。

墙上有一行用血涂画一般，歪歪扭扭的英文。

“Shelter”

 

即便不需要有个身为英语老师的姐姐，椴子也认得出这个词的意思。

 

但是。

屋子里并不是空无一物。

 

一个人蹲在屋子的中央，穿一件破破烂烂的暗红色长衫，戴着式样古怪的帽子。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他的脸青白而僵硬，嘴边还染着尚未干涸的暗红。

 

下一秒钟，他张开了嘴。那是一张几乎超越了他的头颅大小的血盆大口，露出满口染血的利齿，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而松野椴子的第一反应，是立刻从松丹的背后伸出手。

把他朝着怪物迎来的方向推了过去。

 

——然而在她伸出手之前，对方便向后一跃飞跳了出去。椴子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擦着对方的身侧划过，只带起一缕乌黑的发丝。偏差的冲力让她朝着怪物的方向一个踉跄，差一点直冲进那张血盆大口里。

……切！

椴子不得不在空中扭转腰肢，堪堪从怪物的齿边擦过，这种程度的闪避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还好松丹没看着这边。她装作受惊尖叫着摔倒，仓促滚过怪物的攻击范围，男人终于注意到了，他甚至伸手拉了她一把，露出柔顺而关切的目光，椴子面露娇羞之色转头，一只手伸进裙底，按住了别在那里的手榴弹。

 

“……原来如此。”

松丹回头，望向白色房间中的怪物，却仍没有丝毫惊惧，双眸微眯，反而露出了一丝近乎悲悯的神情。

“这是，谁的庇护所呢？”

 

他轻轻抖动衣袖，跨前一步，平底锅从袖口滑出，落入手掌。

那有些可笑的武器狠狠击中怪物的脸，却像没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一般，发出击在朽木之上，硬邦邦的沉闷声音。

他背对着椴子了。

 

简直是万无一失的机会。

 

松野椴子的背包里有五颗手榴弹，上面还贴心地附带了使用说明。三颗绿色的是烟雾弹，爆炸后会散发出能够吸引丧尸的信息素，两颗黑色的是真正的手榴弹，能够对其他玩家，乃至场地内的建筑都造成大规模的爆破伤害。

她在第一关用掉了一颗绿色的，在第二关又用掉了一颗绿色的和一颗黑色的，现在还剩下一样一枚。

椴子的手指在两颗炸弹间犹豫不决。

近在终点之前，无论怎么想，再把其它丧尸引来这里都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但这些集装箱一丁点都不坚固。如果这个箱子真的是真正的庇护所，她贸然投出爆破弹，直接把它炸烂了，就等于是自己亲手断绝了唯一的逃命机会。

——她想起她之前问，松丹甩掉的是什么样的丧尸。对方毫不隐瞒地描述了它和空子极度相似的长相，以及操纵铁链的能力。椴子对自己的听觉很有自信，只要听到铁链的声音从哪里来，就一定能够预判然后躲开。其他人听到爆炸，为了避免危险，应该会刻意远离这里。

而松丹……

松丹他只要被咬一口就死定了。

反正这个场地之中，根本就没有病毒解药这种东西。

 

咔嚓。

松野椴子的手指轻轻一勾。

扯下了绿色手榴弹的拉环。

 

她反手将弹药投向松丹，同时朝后一跃而起。这个距离对方甚至没法有任何的反应时间，绿色的烟雾嘭然炸裂，将他和红色的怪物整个包裹其中，在这可见度为零的浓雾中，他想不被咬到简直是天方夜谭。

松野椴子安全上垒。

她落在另一个箱子的顶上，等待着浓雾散去。

松丹甚至没有逃出烟雾。她只听见胡乱打斗的闷响，和怪物兴奋的尖锐号叫。当然，她不会因此而放松警惕，椴子匍匐在箱顶屏息凝神，倾听着四周任何类似于铁链响动的声音。

没有。

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

她遇到的每一只丧尸，出现时的动静都很大。就算是穿着粉红色衬衫，看着格外令人火大的那一只，也像个白痴一样大喊着“哥哥、哥哥”，简直完美地浪费了自己的天赋异禀。

……

那一只……。

简直就是傻逼。

 

——可就在这个时候，眼前的景色变了。

天空整个翻滚了三百六十度，就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傻逼姑娘和一个混蛋男人一起去游乐园坐过山车，吓得满脸的妆都糊上了眼泪鼻涕，为了赔礼道歉，他还买了一根园里最贵的冰淇淋，两个人坐在长椅上一起舔。一个小丑在背后摔了一跤，五颜六色的气球从他的手里脱落，全部呼啦啦地飞上了天。

气球把天空染成了红色。

 

她看见红色的天幕下，站着一个……两个身影。

 

她看见破烂的黑色修女服迎风飞舞。一滴液体从黑色的弯月尖端滴落。她看见自己的身体匍匐在他的脚下，脖颈的断口涌出鲜红的喷泉。

她看不见修女头巾下的脸。只看到半具还挂着血肉的苍白骷髅。

她看见绿色的雾气。

 

看见松丹。

 

松丹背靠着集装箱门边的墙壁站着，还是那副柔顺却又悲悯的神情。他毫发无损，鲜红的长袍别说伤痕，上甚至没有沾染一点尘灰。怪物在门内咆哮，但它完全没有追出来，只是对着空气中弥漫的雾气，不断徒劳地做出张口啃咬的动作，像是被一道看不见的门拦在里面。

松野椴子突然想起一句话。松丹几十秒前才刚说过。

 

——“这是，谁的庇护所呢？”

 

如果时间来得及，也许她还能思考更多。比如她没推到他的偏差为什么那么巧；比如为什么他有后退的机会，却宁可上前去攻击怪物；比如战斗的时候为什么他背对着她整个挡在门前；比如松丹从来没说过，他只遇到了一只丧尸。

比如……

 

但眨眼间。

红色的气球便淹没了整个天际。

 

***

绿色的烟雾逐渐散去。

松丹的视线从少女睁大双眼的头颅上移开，望向集装箱的箱顶。那具被黑布包裹着的骷髅疯狂地撕咬着她没有头颅的身躯，血肉和内脏不断飞溅出来，染红了对面雪白的箱子。

“……”

他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抿了抿唇。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嘹亮的人声。

 

——“看到了！写着‘1’的箱子！就是那个没错吧？！！”

此时，肉眼可见的白色与白色的尽头，两个……不，三个漆黑的人影，似乎正在朝着这里急速靠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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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心心念念的死松……！

我，椴松杀手，实锤。我对不起椴。

可恶，节奏太快了，感觉没写出丹哥哥十分之一的红桃（小声逼逼）